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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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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契身量高,又魁梧,遮擋了日光,陰影便泰山似的罩下來,将應憐襯得又瘦又小。他因驚擾了她而有幾分赧然,站定在門口,并不進去,隻道:“煩娘子把我那腰橐拿來。”

藥鋪子後頭按例隻納病患,宗契與她又男女有别,故夜間隻睡在鄰近的小客店裡,偏他日間又要往藥鋪子跑,怕人不在時,客店手腳不幹淨惹出絮叨,索性将腰橐與應憐收着。

應憐“嗯”了聲,便去取他的腰橐。宗契隻瞄了她後背一眼,便折過身,背守着門,仰面看那日頭,心中尋思着,吃了五日的藥,她似乎果真氣色好了些?

還是瘦。看來這湯藥确是要接着用。

待應憐拿來他的腰橐,交在他手裡,滿屋清苦藥香中,宗契隐隐仿佛嗅到了一瞬的暖香,待再細辨時,又歸于無,他卻瞧見了她烏黑的發頂與低頭時那一段玉色的頸項。

應憐低着頭,盯着那灰布縫補的腰橐,想說什麼,又沒說,忽聽宗契粗沉地開口:“頭還疼麼?”

她點點頭,想起方才李員外的話,忙又搖搖頭,動作急了,腦子裡又刺刺地戳着,隻得違心道:“已大好了,不如就……”

“好就行,”見她吞吞吐吐,宗契便截下她話頭,又皺眉,“得多吃,瞧你瘦的,後脖子都……”

他把“骨節支棱了”幾個字默默吞了下去,咳了咳,覺得失禮,一時又找不着話描補,頓了半晌,擠出一句,“多吃點,我走了。”

應憐摸不着頭腦,待與他行禮,瞧他大步飒拓地出去了,摸了摸自己後頸,費勁地猜他的心思去了。

晌午周娘子送來湯藥,瞧她一口口喝完,收了漆木的藥碗,卻沒走,特地來與她說說話。

“我方才見宗契師父出門了,想是去給你抓藥了?”周娘子問。

應憐點點頭,“他把腰橐拿去了,應當是了。”

周娘子就在院子裡舀了水,讓她在空地上倒着,自己就着涓細的活水略略洗淨了漆木碗,道:“你說他拿走了腰橐,倒讓我想起了一則陳年舊事。我說與你聽,你隻當聽個樂呵。”

說是十幾年前,有一對父子倆同赴京趕春闱,行到了蘇州,就在這李員外藥鋪,老子病倒了,兒子日夜照料着,但眼見着春闱日子越逼越緊,他爹年歲又大了,總不見好。約摸過了半月有餘,忽有一日,兒子把腰橐帶在了身上,隻說打聽到城郊有一位方相,禳福消災最是靈驗不過,要去替老爹爹求個福報。

“後來呢?”應憐聽得出神,追問。

“後來?沒有後來了。”周娘子一哂,“他把值錢的物事都塞進腰橐裡,把他老子舍在咱藥鋪子裡,估摸着是單刀赴考了吧。”

應憐眼兒睜得老大,蹙眉道:“可、可他父親……他怎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嗐,你我都懂的道理,他讀書人怎會不曉得?想來是這官皮比臉皮重要。”周娘子道,“沒法子,據說他原籍已無親友子侄,隻得把老舉人送去了居養院。”

應憐歎息了一回,心有戚戚,周娘子卻抿嘴一笑,“你往後聽,後頭才有意思呢!那老舉人入了居養院,深以為恥,也是時來運轉,竟教他又好了起來,接了些抄寫的活計,從此發奮讀書。你猜怎麼着?三年後,他自去赴考,竟然進士登科而歸!誰知他那‘走散’了三年的兒子卻找回來了,哭着跪在他面前,自陳不孝呢!”

“他做下這樣的事,竟還有臉回來麼?”應憐道。

周娘子道:“也勿怪他不孝,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個兩難之時呢?做兒子的頭半個月裡,服侍父親也是至親至真,但功名于他是頂天的大事,再耽擱不得的,因此一時想窄了,做下了‘棄老’的惡行。怪隻怪時運不濟,他囊中又無銀。”

說到此處,她看了應憐一眼,又别過頭,把濕漉漉的手在粗布帕子上擦了擦,假裝不見應憐愣怔的神情。

應憐卻想起了方才摸到的腰橐裡,分明隻剩了一貫,餘下一些零散銅闆,通共不過二三百文。宗契師父所有的細軟都在那裡頭了,他拿什麼再去買藥呢?

周娘子擦淨了手,又替她拾掇了一會屋子,一邊收拾一邊說話:“我隻說說,你當樂子聽,休往心裡去。我瞧宗契師父是個好人,現今這世道,涼薄得很,讀書識字的舉子也不比吃齋念佛的僧人更講情誼。你能跟得這樣一位佛前的丈夫,也算不得差。”

“我、我們不是……不是……”應憐驟然反應過來,臉憋得通紅,磕磕巴巴地否認。

周娘子回頭,奇道:“怎麼,你不是他渾家?”

應憐又羞又窘,周娘子卻不以為意,笑了笑,“是了,聽說你們是從洛京來的,想必京師辇毂之地,此類風氣不盛。但咱們浙東、浙西二路地界,蓄妻養子的佛道可不少,不新鮮。隻是……”

她不再往下說,隻把看她的一雙眼往旁處瞥了。

隻是我正病着,他囊中又所剩無幾。連兒子尚能不管父親死活,他又何必管我這非親非故之人?應憐曉得了她的意思。

她腮頰的潮紅褪去,又浮起一絲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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