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沉默地站在他身旁,并未開口。許久,張閑感到身上的官服沾滿濕氣,他才開口問道:“在他們周圍可發現兇器?”
守衛道:“并未發現箭矢、刀劍等兇器。”
張閑問:“他們身上可有傷口?”
“心髒處有傷。”守衛道,說完皺眉思索了一會,“他們身旁有很多尖細的針葉。”
“把它們都搜集起來。”張閑又問,“山匪可抓到了?”
“還未。”守衛開口,“如今有了霧氣做掩飾,他們更是狡猾。”
“那你通知其餘侍衛和守衛下山,待霧散了再行抓捕。”張閑道,“此後第二日,霧就會散。”
“不行。”守衛立馬拒絕。張閑看向他,他又接着道:“現下情形若真等霧散了,那山匪也死了。不将其捉拿歸案,對此案實在是大損。屬下今日定帶人将其抓回官府。”
“那你們,”張閑歎了口氣,勸也勸不住,真是平日給慣壞了,隻得道,“注意安全。”
“是。”守衛道,“在霧散之前,您就不要再踏入此山。”
“好。”張閑點頭,等他們都走後,他才看向一旁的侍衛,“你随我去那百姓的屋前等着。”
張閑等了又等,始終不見來人,心慢慢下沉。他定了定神,看向侍衛:“你先躲起來,說不定那百姓已經回來了,但是看到有侍衛,以為是要抓回官府。等我喊你你再出來。”
侍衛轉身躲入了霧中。張閑又等了好一陣,這才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驚喜地轉身看去,是個漁民,身上服飾色澤很重,張閑瞬間就知道定是下了水,說不定還見過岸邊的場景。
看到她緊張地走了過來,張閑還是選擇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要讓她知曉自己如今的境界十分危急。
“是不是運糧出事了!”張閑道。
守衛的回憶到此結束。
我聽完後,迅速梳理所知的全部消息,問道:“在京城派人來之前,張大人審問結果如何。”
“山匪道他們在山上看到有人路過,正好今日沒有吃食,索性下山劫糧。但他們不知是這樣大的陣仗,所以劫糧失敗後慌忙逃路。他們還道,如若不是官府把他們抓起來,他們就被人殺了。”
我聽到這裡,疑問道:“此話何意?”似乎和我知道的消息不相符。
“他們道,在失敗後他們被侍衛追殺,侍衛來勢洶洶,若非他們對此山極為熟悉,早就命喪刀下。就在他們逃脫侍衛的追捕後,在霧中有殺手前來殺他們。就在危急時刻,他們被侍衛救下,這才搶回一條命。”
“他們原先以為是尋常糧商?”我問。
“是。他們得知的消息就是尋常糧商路過此地,且定是外來糧商,若是富甯本地糧商就不會走那條路。他們在下山劫糧之前得了一大筆錢。”
“豈非前後矛盾?”我皺眉道,“原先的說辭像是偶然看到有人路過,後來又道是提前得知消息。”
守衛道:“您想的沒錯,張大人當時也問了這個問題。但是他們并沒有回答。隻說了就是想劫糧,且無論如何都要劫糧,接着就在公堂上大叫。大人看他們這般态度,一直僵持着也審不出其餘有用消息,所以劫糧一案就暫時擱置,從他們先前傷人損物的行為審起,後來杖責遊街示衆後關進了牢獄,在京城派船來接原先隊伍時,這些山匪也一同回了京城。”
我有些詫異:“他們也在京城?”怎麼沒人告知我。
“是。”守衛點頭道,“刑部傳話,這些山匪務必要活着送往京城。”我聽完此話,看來鄭陽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放心了。
有關運糧的始末我已問清,該回官府看看張閑現下是何情況。
我擡眸看了一眼這條路和路上的守衛亭,思索片刻後開口道:“明日午時三刻你到官府拿符文貼在亭子向陽處,再取六枝長樹枝挂在亭子的背陽處。”
守衛聽完此話不免有些反應不過來,匡愚開口:“可聽清了?”
“是。”守衛這才回過神,點頭道,“屬下明日會按時去官府。”
我帶着匡愚和周益回官府,在馬車上,我突然腦中閃過一絲怪異。
不對,回想何萬和陳裡所說的話,他們一開始隻是要接糧上岸而已,為何要移糧。
在沈清财最開始的計劃中,發現船進水後糧食上岸,讓戶部官員頂罪,然後繼續運送糧食。
結合範邑的表現,他們都沒有下一步計劃,那這二人移糧的行為看來是在混亂中聽取了别人的建議。這個人應該就是劫糧背後真正的兇手。
不過這麼想着,我又陷入了迷霧中,即便是這樣說,若按最初計劃,糧食上岸、找人頂罪,這一系列措施下來,總不能就讓糧食擱在岸邊不管。
難道是我對沈清财原有的計劃推測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