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我會讓你安全回去的。”

又聊了好一會兒，天色将晚，我才扯着她下山。

第二日，我和憐星在縣外送離各位。

“你和銀殿真的不跟着去嗎？我們可是要去京城看趙大人的。”林姨又問。

“我和她離開，誰來管理店鋪呢？”我覆上林姨拉着我的手，笑道，“難不成又要讓店鋪荒廢了？”

“大家的木雕都學得差不多了，少幾個月也無妨。”林姨又道。

我含笑打趣：“那您怎麼讓金鈴和婉如日日學習，不曾有一刻懈怠？”

林姨一下就哽住了，沒有回話。

“好啦，我知道您的想法，但我們下次再去吧。”我柔聲道，“這次便由您代為傳達我們的敬意和思念，可好？”

“下一次又是多久？”林姨問道，“何必又要等下次。”

她緊緊拉着我的手，金鈴和婉如兩人也黏在我身上不願離開。

我低頭看着兩人，這略帶诙諧的畫面讓我不忍發笑。

“又鬧小孩子脾氣了？”我扭了一下身子，兩人也順着我的動作晃，依舊沒放手，像是随風揚飛的枝條。

“我們本來就是小孩子嘛。”金鈴嘟囔道。

兩人又伸出手摟住憐星：“銀兒姐，你真的也不去嗎？”

“嗯。婉如陪着你，我也要陪着我阿姐。”憐星輕輕摸着她的頭，“還有呐，你們的店鋪我還要好好守着呢。”

“不要嘛——”兩人搖着憐星撒嬌道，“你這次就不要聽琴琴姐的嘛。”

我擡頭看向大人，眼神求救。

大人笑着搖了搖頭，開口解圍：“再耽擱時間，就要來不及了。銀殿才到景陽不久，又要跟着我們奔波，豈不是太為難她？芙琴這段時間也累了，就留她們好好休息吧。”

“好吧。”有了大人的勸說，林姨這才松開手，叮囑了我們好些事情才戀戀不舍地上馬車。

“您也别太勞累。”我也提醒道。

“好。”林姨點點頭，伸手去牽金鈴和婉如。

可這兩人還趴我倆身上呢，依舊不願離開。

“怎麼不聽娘親的話了？”憐星笑罵道。

“不舍得你們。”兩人聲音低低的。

“我們等你們回來。”我笑着扯開兩人，蹲下身子盯着她們的眼睛，“答應我，好好照顧家裡人。”

“嗯。”兩人眼泛淚光。

“到了京城，可以去木雕店轉轉，讓大人給你買喜歡的木雕，或是喜歡什麼都可以買。婆婆年紀大了，多多扶着她上山。那個神像很是高大神聖，你不會失望的，和畫像上的她很不一樣。”我摸着金鈴的頭細細說道，“你和婉如都是好孩子，記得聽娘親的話。”

“好。”兩人盯着我狠狠點頭，淚就落了下來，撲進我懷裡，“琴琴姐——”

我緊緊抱着她們，輕輕拍着她們的背，給她們和緩情緒後才站起身：“真的該走了，大家還等着呢，不能讓大家等太久。”

兩人一抹淚，牽着林姨就上了馬車。

我和憐星站在馬車旁。簾子掀開，金鈴和婉如似剝殼荔枝般的容顔又在眼前，隻是現在多了幾行淚珠。

“兩位阿姐，好好保重。”

“嗯。”我和憐星點頭答應。

憐星又笑道：“不要這樣傷心，隻是去一趟京城而已。”

“走吧。”我摸了摸兩人的臉，“好好照顧自己。”

“嗯嗯。”

看着一行馬車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視線中。

也是差不多的時間，我幾年前才到的景陽，當時面臨分别我倒沒這樣的平靜。

我扭頭看着憐星：“果然任何年紀都很難接受分别。”

她也扭頭盯着我，卻沒立刻回話。

“你灑脫了很多。”憐星的聲音像風吹，從崖底升起，“以前你很少這樣。”

“在你眼裡，我是怎樣的形象。”我很是好奇，究竟變在了哪裡。

“哀而不傷。”

這四個字如風呼嘯而來，吹得我耳發疼，魂發顫。

頓時我就愣在了原地，身邊的空間開始扭曲，周圍的事物極速掠過我身旁，萬千變化後，留在眼前是那個擱在崖邊的古琴和再也不會轉身的身影。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如此别緻美麗的女子。

心哀襲來，我深吸一口氣，才又回到憐星的身邊。

“人都是會變的。”我敲了一下她的頭，“你又哪來這樣多的感歎。”

“走吧，我們去店鋪。”我挽着她的胳膊。

“好。”憐星笑得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