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算是名正言順。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想了這麼多年,竟然被一個狼子野心的狗崽子捷足先登……
玉流掙脫不開他用力過猛的手,更不喜他質問的姿态,也有些惱了:“你在鬧什麼,瘋了是不是,我的事情還用不着你過問,給我松手!”
謝遙知破罐子破摔:“對,我就是瘋了,得了瘋病十多年,有病的人想找到藥怎麼了!”
“那你去找。”
“你以為——”謝遙知張着嘴,唇齒間如一團雲發酵,充滿咽喉。他知道,在沒能說出的那刻起,就已經沒有為此争執的必要了。
我病久求藥,而藥石無情。
都是徒勞。
他放開手,窗外經過一陣風,幾棵高樹伸展枝葉,葉脈的陰影打在紙窗上,屋裡明滅交疊。
有人從黑影中走離,他不用再繼續聽下去了。
“很可惜,玉流從來都不是你的解藥。”
謝遙知短暫地回歸了清醒。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一定要知道嗎?”
“是。”不知道放不下,知道了也放不下,但他要知道。
玉流垂眸:“昨夜出了點意外。”
“你喝醉了?”
“不是。”
“那你怎麼可能……他給你下藥了是不是,哈,我就知道,這個狗東西,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我去殺了他。”
“等等,不是,你别沖動。”
“我沒有沖動,”相反,他很冷靜,冷靜到滿心都是殺了他殺了他,“你不用有負擔,我幫你去殺了他。”
“站住。”
“我說,站住,謝遙知,你給我站住!”眼看他就要推門而去,玉流砸下茶杯,破碎的瓷片在門上猶如暴雨炸開。
謝遙知站住了,伸手按住臉上的刺痛,那是被細小的瓷片劃出的傷口。
“現在呢,醒了沒,真要我發火嗎?”
“……不,不是。”謝遙知許久後才回話,他回頭看着玉流,無法理解為什麼她還能如此鎮定,就像他們在争論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樣。
玉流閉了閉眼,謝遙知的樣子讓她有些想逃。
她躲開他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試圖重新解釋:“我帶他去了極樂天,中途出了點事。”
“極樂天?”
他不想知道玉流為什麼要去那地方,他隻想知道:“你為什麼不等我?”
玉流皺眉:“我去哪兒還要告訴你嗎?”
“宋繁聲不在,輪到我——”
“輪到你,輪到你什麼!”
或許連玉流自己都沒意識到,每每提到宋繁聲,她整個人都會變得不一樣。
“謝遙知,能管我的人裡可沒有你。”
謝遙知眼神微閃,玉流的情緒升沉如山丘一般明顯:“你是在生氣嗎,你被敏郎騙了不生氣,卻因為我提到宋繁聲而生氣,為什麼,玉流,為什麼!”
他快步走來,握住玉流的手,按捺不住滿身的傷:“敏郎,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說不準這個名字都是拿來騙你的,我昨天出去——”
玉流也有氣:“我知道,你去找人喝酒了。”
“那隻是個借口!”謝遙知急道,“我這身份,不能太高調的,我、我、我……”
江湖上能說會道的玉公子第一次字不成句:“你難道不想知道——”
“不想。”
玉流打斷他,冷着臉扯回自己的手。
這樣的謝遙知讓她覺得很累,再吵下去隻會讓自己更累。反正該說的已經說了,她不想再應付了:“敏郎與你無關。沒其他事的話,你可以走了。”
這是極其狠心的動作,極其狠心的拒絕,狠心到謝遙知聽出了她好不掩飾的送客之意。
他低頭盯着自己被推開的手,笑了一聲。從前比不過宋繁聲也就罷了,現在在她心中又不如一個才認識幾天的騙子。
謝遙知痛苦地合上眼:“所以我剛才是打擾到你們了嗎?”
玉流:“你在說什麼?”
謝遙知繼續:“對不起,我不該進來的。”
“什麼?”
“但是玉流,你沒發現嗎,你變了,你心軟了。”
“我——”
“不行,不行,這樣不行的,”謝遙知自顧自絮語,“你不能讓他成為你的弱點,你不能有弱點。”
他擡頭,再看她時雙眼赤紅,整個人跟瘋魔了似的:“殺了他。”
“玉流,殺了他。”
“就像你從前殺了宋繁聲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