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你看書網

繁體版 簡體版
戀上你看書網 > 泉眼無聲 > 第5章 案發三十天前/廉恥

第5章 案發三十天前/廉恥

章節錯誤,點此舉報(免註冊),舉報後維護人員會在兩分鐘內校正章節內容,請耐心等待,並刷新頁面。

空氣停止流通似的不暢快。

“飯是不是好了?”姜源示意李雪梅。

李雪梅立刻小跑着去廚房,掀開咕嘟咕嘟冒熱氣的鍋蓋,轉移話題,“咱們家今兒晚上炖了隻小母雞,你爸說你學習累,特意囑咐我給你炖的,姜暮,布置碗筷。”

油漆面淡黃色的木質方桌旁姜暮開始忙碌,她把碗筷歸置整齊,小瓷碟裡碼上各色腌制泡菜,李雪梅又添了兩個鹹鴨蛋,解開圍裙,姜源提着酒瓶坐下。

姜暮埋頭吃飯,垂頭說,“爸,下周一開家長會,你有時間嗎?”

“考試成績出來了?”姜源問。

“嗯。”

“考了第幾名?”

“第一名。”姜暮垂着眼皮往嘴裡扒米飯,表情平淡。

姜源看向李雪梅,問道,“什麼時候出的成績?”

“一周前。”

“怎麼沒告訴爸爸?”

“每次都考第一名,沒什麼好說的。”

姜暮輕描淡寫地講着,目光垂落桌面,身體和眼神都寫滿回避和拒絕,交流變成障礙。

“嗬,這口氣真大。”李雪梅驕傲地笑起來,特意挑出雞腿給姜暮作為獎勵。

姜源很高興,一杯酒下肚,摸着姜暮頭發的手也越發用力,他醉意熏熏地說,“我女兒争氣,比對門那個混世魔王強,成績單呢,拿來給爸看看。”

姜暮回房取出成績單,展開給姜源看,姜源掃一眼後,笑容更加心滿意足,“第二名落後三十多分,真不錯,去,貼門口櫃子上去。”

姜暮遲疑,看向李雪梅。

李雪梅忍不住瞪姜源,“你這人啊。”

“那又怎麼了,我女兒考第一,還不行我炫耀嗎?就貼門口。”姜源拍着姜暮肩膀笑,神色不容拒絕。

姜暮猶豫着。

姜源拽過成績單,起身找膠帶,把成績單貼好。

“你也就是跟張主任炫耀炫耀,什麼事都跟他比。”李雪梅斜他一眼。

姜暮不安地回頭看玄關處的成績單,埋頭繼續吃飯。

提到張文斌,李雪梅忍不住問,“這次提副廠長的事,隔壁李廠長怎麼說?”

姜源拿起酒瓶倒酒,讪讪地說,“倒也沒說什麼。”

“改天我們也送送禮,講講情,李艦這個人,其實很吃這套,你看樓下那些人,誇他兩句,他尾巴翹天上去。”李雪梅說着,給姜源也夾了一塊雞腿。

少年人的心思百轉千回,成年人的世界亦有着敏感脆弱。姜源臉色沉了,悶頭喝酒,沉默不言。

李雪梅看透姜源的心思,哄着說,“我知道你能力比隔壁那個姓趙的強,又是個踏實做事兒的人,可咱們也不能總走彎路,你說是不是?”

姜源點點頭。

“你也摸爬滾打這麼多年了,做事如果還是死死闆闆,吃不開不說,還容易得罪人,也該變通變通了。”

姜源悶頭夾菜。

李雪梅又看向姜暮,“李艦可喜歡咱們家姜暮了,前幾年姜暮總愛往他家裡跑,這幾年忙于學業,少了走動,改天讓姜暮去給他家小孩補補課,他肯定高興。”

姜源還沒說什麼,姜暮驚恐擡頭,“我不要。”

“為什麼不要?”姜源突然問。

原本需要再考慮考慮的事情因為姜暮的下意識反抗而變了性質,或許是作為一家之主的一種壓制欲和控制欲悄然襲上心頭,姜源不高興地說,“下周你媽上夜班,你就去李叔叔家。”

他語氣不自覺重了。

姜暮盯着他,胸口像壓了塊磚,透不過氣了。

李雪梅笑着緩和氣氛,“你李叔叔可以帶你看書,看電影,李叔叔是廠長,學曆高,有知識有文化,比你親爸親媽不知厲害多少倍,是咱們縣城唯一一個大學生呢,你跟着他學,準沒錯,而且李叔叔家的徐阿姨要生寶寶了,你不想去看看嗎。”

“他是男人,我不喜歡他。”姜暮低頭快速扒飯。

姜源被她的反應逗笑了,“這孩子。”

他身體後傾,靠在椅背上,抽出一支煙刁在嘴裡,找打火機,戲谑說,“屁大點個人兒,知道什麼男人女人的,你李叔叔看得起你才喜歡親近你,别不知好歹。面子矮,不禁逗,長大了也沒出息。再說,李叔叔又不是一個人在家,還有懷孕的徐阿姨,他如果兇你,你向徐阿姨告狀。”

他捏着煙屁股起身,到廚房打開燃氣竈點了煙,煙在黑暗裡露出紅色的星火,屋裡變成一個黑不溜丢的煙囪。

黑燈瞎火,煙氣缭繞,嗆得人眼睛疼,想流淚。姜暮快速扒了幾口米飯,腮幫鼓起,委屈得像個倉鼠。

青春像個秘密花園,警示牌上寫着,成年人止步。于是,他們被拒之門外。他們隻能從遠處窺視,勾畫出一個他們自己想象中的子女形象,他們讀不懂他們眼裡的恐懼、脆弱和迷茫。

他們以為她永遠是小孩子,小孩子不分性别。就如同他們不願意看到,在厚重的校服裡,那波瀾起伏的世界。

姜暮吃完飯便鑽回房間,關門,反鎖。

她蒙頭趴在床上,窒息感淹沒了她的末梢神經。

……

她的房間不大,隻有十來平,靠牆位置放着一張窄小木床,床對面是衣櫃,朝北是一扇布滿紅色鏽迹的鐵窗,窗下是紅漆木桌。

縣城一到夏季就恨不得天天漏雨,空氣潮濕,木頭腐蝕嚴重,有時睡覺翻身,就能感覺到床在左右搖晃,還發出吱吱聲,像是有生命在這惡劣的環境裡龇牙咧嘴地生長。

姜暮起身,拉上窗簾,脫光自己,淡黃色的半截小背心早已濕漉漉,能擰出水。汗滴順着胸口窩流下一趟趟水線,如糖水一樣粘稠,将心口窩的一片熱痱子腌漬着。

她站在鏡子前,艱澀地擡起頭,漆黑的眼珠懵懂、惶惑地看向自己,少女的身體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塗了一層奶油,細膩、雪白、有光澤。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胸前,那裡柔軟、健康、有彈性。她勉強擠出一個艱澀、不安的笑。

門口突然傳來姜源的腳步聲,姜暮迅速套上校服外套,心跳聲越到嗓子眼兒,她僵硬地抱住自己,害怕到痙攣。

但他好像隻是路過而已,姜源隻是到洗手間取了扳手,去陽台,暴力地摔打搖晃小鍋蓋,随即客廳裡傳來電視機的滋啦滋啦聲。

緊接着又傳來洗碗的水流聲,鍋碗瓢盆碰撞聲,餐桌折疊聲……

姜暮這才鎮靜下來,坐在床頭,羞恥感像色情的風撫摸過全身,她開始惡心,“啪——”劈頭給了自己一巴掌,臉頰傳來辛辣的痛感。

夜風鼓起窗簾,一切恢複平靜。

小鍋蓋壞了,收不到台,姜源和李雪梅嘀咕着紛紛回了房間。門關上,又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木床顫動,吱咯吱咯,像老鼠粗噶的叫聲,纏繞着悶濕的空氣。

他們一定是很疼,否則不會發出痛苦的燊吟。有時破碎的聲音也會卡在喉嚨口,發出來的,都是粗重的喘息聲,嘤嘤噎噎,在這個燥熱又黏膩的夏夜裡,蔓延蕩漾。

姜暮呼吸不暢,去廁所用長澡盆打滿水,洗了個冷水澡,在腋下、胸前、額頭塗滿痱子粉,然後回到她的十平方,撕開一張紙,團成球,塞進耳孔。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
熱門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