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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案發三十天前/葷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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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女人們都回家做飯了,樓下變成了男人們的天地,老頭們下象棋落子時恨不得把楚河漢界給砸碎。

圍觀的大爺看到挂了重彩的張朝,沒事撩閑,“又被你爸給揍了?”

張朝瞪了老頭一眼。

老頭背着手笑嘿嘿,“呦,你還敢跟我急?再不聽話,小心你爸骟了你,看你長大了還怎麼娶媳婦!”

張朝氣得眼睛發紅。

姜暮也紅了臉。

大概這個年紀的孩子,對這種話最是敏感當真吧。

可這個世界,無論哪個角落,似乎都不缺乏充滿器官和暗示性的葷話,也許他們隻是漫不經心地打趣兒,像逗貓兒逗狗兒,但卻不知不覺地給年輕的動脈裡注入一管硫酸,緩慢腐蝕着,讓年幼的靈魂失去童貞。

……

為了避免再遇見别的鄰居,他們繞了大路。

五點左右,剛好是礦泉水廠下班的時間,街道上是一片藍色工作服的海洋,老式二八自行車像魚一樣穿梭。

張朝逆着人流雙手插兜,腳下踢着一個易拉罐,一會兒用足尖挑起易拉罐,再胸部停住易拉罐,一會兒又把湧來的人流當做對方前鋒,模拟帶球過人,任憑自己肩膀上的傷口暴曬在夕陽下。

姜暮則一副不情願但又不得不屈從的樣子,走在前面幾乎快哭出來了,偶爾回頭,看一眼他傷口厚厚的血痂邊緣溢出淡黃色的油脂狀的組織液。

從街口繞出去,便是學校。

打開庫房門,一股刺鼻味道沖入鼻腔,張朝皺了皺鼻子,順手拿了塊桌布開始擦拭臉上的血,他亂抹一氣,血反倒被塗抹得滿臉都是,顯得皮膚黑紅黑紅的,露着猙獰的傷口。

他毫不客氣地拽開裝足球的袋子,姜暮的神經緊張得都快崩斷了。

張朝颠了幾個試了試,滿意道,“就這個了,氣還挺足。”

說着就要走。

姜暮惶恐,立馬拽住他,“書簽還我。”

她咬着唇,瞪着眼睛,僞裝着毫無底氣的兇狠。

張朝低垂着眉眼盤帶着腳下足球,側着身被她拽着,肩膀上的傷口動了動,冒出一串輕薄的血珠。

“一個書簽而已,你急什麼急,是怕我從字迹裡發現什麼?”他挑眉。

“我……我有什麼好怕你發現的,我不想看着你罷了。”她撇開頭,避開視線。

張朝嗤笑,眼裡都是諷刺。

姜暮骨架小,肩膀斜斜向下,冬季校服像麻袋一樣罩在身上,臉上全是汗。潮濕的發絲正以狼狽的姿态趴着,縫隙裡露出盛滿疹子的玲珑額頭,疹子有下江南的氣魄,一路鋪蓋到雙鬓,欲向雙頰擴張。

“你不熱?”張朝問。

零上三十度,滿大街人都穿薄背心。

“你管我熱不熱。”姜暮垂頭,汗珠不争氣地“吧嗒”掉在地上。

他不理會她,抱着足球走出校門,姜暮皺巴着一張小臉,一步一小跑地緊跟在他身後。

張朝進了小賣店,走到一人高的塑料箱前,拿出兩瓶橘子汽水。

傾斜瓶口,手掌拍下,“嘭 —— ”瓶蓋飛出,氣泡“嘩”一下竄起,在陽光下,晶瑩剔透。

張朝仰頭咕咚咕咚喝汽水,剛發育出的喉結咕噜咕噜滾動着。

他的五官還是很清隽的,闆寸剃得幹淨利落,他身形單薄,行動卻矯健,原是爽利的男生,卻額頭大片淤青,眼尾撕裂,眼睑處瘀血,渾身寫滿叛逆。

太陽餘晖在他身後曬着,姜暮仿佛能聽見那些傷疤正在結痂的脆響,像泥裡頂出的藻類生物,他便是如此生機盎然。

姜暮想到這裡,太陽穴突突跳起來,她再一次避開視線。

張朝遞過一瓶橘子汽水,姜暮沒接,張朝直接放在櫃台上,姜暮瞥了眼玻璃瓶裡緩緩湧動着的氣泡。

“書簽……你到底什麼時候給我?”她又問。

“你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我就給你。”他喝汽水。

姜暮的表情凝固了,漆黑、空洞、充滿恐懼,“你剛說過,隻要我給你拿足球,你就給我的。”

“哦,我改主意了。”他笑。

“你……你混蛋。”姜暮咬唇。

“今天放學你去小雙山找他了?”張朝問。

“都說了沒有這回事,真的沒有,不信你問謝南。”姜暮本能地抗拒。

“那你緊張什麼?”

“那你……那你為什麼非要為難我?”

他皺眉,不高興了,“你說呢?”

他一口氣将汽水喝光,從兜裡掏出兩塊錢拍在櫃台上,面無表情,說,“走了。”

“你……你别走。”她想攔住他。

可是足球在他腳下一晃,繞着姜暮腳邊溜到她身後,張朝側身倚住姜暮模拟強行挑球過人,姜暮肩膀軟踏踏差點載倒,他又快速回身,再一個穿裆球過人,人便閃到她身後,用後背頂住她後背,沒讓她摔倒,随即自如地變速運球走了。

“你究竟要怎麼樣才能把書簽給我?”姜暮壓低聲調,也許是熱的原因,心髒狂跳。

張朝頭也不回,吹着口哨,吊兒郎當地笑,“讓我親一口就告訴你。”

姜暮臉頰刷地燙起來,像路邊攤煮面的燥竈火,火苗騰騰往上竄。

“張朝,你……你流氓!”

他摸摸後腦勺,“我也不是跟誰都流氓,隻對你一個人流氓,你說好不好?”

姜暮後背正對着欲往西沉的烈日,紅彤彤一個火球似的曬着後背,心髒撲通撲通。

“你不給我,我……我就把你考試成績告訴你爸——”姜暮喊,“他……他會打死你——”

“有膽量你就去試試。”

他回頭,神色變得淩厲而陰鸷,“信不信我把那男人給揪出來?”

姜暮吓了一跳,等她反應過來,他已走遠了。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的好奇心尤為可怕,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性與欲望,想要刺探别人最隐秘的、凜冽的、慘痛的心事。

姜暮立在原地,夕陽塗抹在腳下,影子朝着他離去的方向越拉越長,心跳也扯成了一條直線。

疹子突然在這一秒,癢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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