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緊閉,姜若慎小心翼翼地将剛從房梁上取下來佩刀。
拔去刀鞘,鋒利的刀刃猶如寒夜的星芒。
與飛鸢衛其他暗衛不同,姜若慎擅長使刀。
手腕翻轉,利落的刀刃瞬間切斷桌上擺放的瓷瓶,一分為二,卻未碎出任何殘片。
論起刀法,姜若慎自認不俗,可是腦海中浮現出昨夜幽州十八騎的身影,她也聽過一夜生屠三千訓練有素精兵的傳聞。
四大家族裡,燕家乃是三皇子的母族,如今崔家也有意向他們靠攏,魏西澗雖然本該是魏家嫡出長子,可因為一件陳年舊事,他永遠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魏家注定搖擺不定。
哪怕如今的洪武帝有意提拔寒門勢力,可世家一手遮天的局面暫時不可能改變。
姜若慎苦着一張臉,如果再次走到前世死局中,她要怎樣才能保住父兄與皇後?
視線落到匣子中擺放的那塊白玉璧之上,連老國公也就是她外祖,當年就是帶着幽州十八騎拼死護主,才有了如今的洪武帝與太後。
洪元十九年,是太後歸還攝政權給皇帝的第十九年,可哪怕過了這麼多年,朝堂上也依舊有着太後的勢力,也正因為這件事,太後與皇帝成了一對離心離德的母子。
姜若慎覺得,權力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洪武帝與太後可以母子成仇,後來成了宣德帝的齊霄,也可以沒有一絲愧疚地迎娶間接害死自己母親的敵國公主。
果然,最是無情帝王家。
突然想到一個辦法,如果皇後能得到太後的支持,燕貴妃肯定不敢再對皇後不敬。
但轉眼又有一個更大的難題擺在眼前,據說太後年輕時候就是個冷若冰霜的性子,對于皇後那些不流于俗的奇思怪想甚為不喜。
吃了早飯後,姜若慎就一個人呆呆地坐在花園的秋千上。
要怎樣才能得到太後的助力呢?
姜潭看見從一大早就恹恹的妹妹,“早飯你就隻吃了兩碗,是有什麼心事嗎?”
姜若慎辯駁道,“兩碗很多了。”
“可你平時都吃四碗的。”
“哥哥,你小聲點,靜寒姐說今日有客人來,你這麼大聲幹嘛,别人會笑我的。”
姜潭走上前,笑着揉了揉女孩的頭發,“我姜潭的妹妹誰敢笑?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難道是看上哪家公子了?”
姜若慎羞惱地錘他一下,“才不是呢。”
姜潭痛呼一聲,玩笑地推了推妹妹,突然晃高的姜若慎啊地一聲驚叫起來,背後的傷口因為重力而猛地疼痛起來,手沒抓穩向前摔下來。
一向“柔弱”的姜若慎隻能盡力護住自己的臉,就在要與地面接觸那一刻,一個墨藍官服的男子快步出現,抱住了跌落的姜若慎,二人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男子抱得很緊,被锢住的姜若慎費勁地向從男子懷裡掙紮出來,不知撞到了什麼,男人悶哼一聲,那手抱得更緊了。
活過一次的姜若慎反應再慢也知道這是什麼東西,一雙杏眼羞憤地去瞪面前的登徒子,可在看清那張臉後,姜若慎愣住了。
“齊霄?”
今年是洪元十九年,這時候的齊霄十八歲。
聞聽此言,齊霄的眼中也露出一絲錯愕。
這時,走過來的姜潭一把将自己妹妹從男人身上拉起來。
“有沒有摔到哪裡?”
姜若慎搖了搖頭,姜潭這才放心下來,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正欲說什麼時,姜父從小花園門口走了過來。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姜父走過來介紹道,“齊大人,這便是老夫同你說的小女兒。”
齊霄和煦地笑了笑,拱手道歉,“姜小姐,在下失禮了。”
這時,姜父也看見了齊霄受傷流血的手背,正欲開口問緣由,齊霄卻搶先一步開口,“剛才在下不小心踩到了花園裡的鵝卵石,摔了一跤,叫公子與小姐受驚了。”
雖然齊霄說得落落大方,可是姜父一掃四周也覺察出一點不對勁來,齊霄雖年紀輕輕,可卻是個穩重的性子,看一眼躲在兒子背後的女兒,大概猜到可能是杳杳冒冒失失地又闖了什麼禍,心裡愈發覺得齊霄是個好孩子。
姜若慎覺得頭疼,怎麼全部都亂套了。
齊霄怎麼來了?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不應該是在皇後的宮殿中嗎?
她躲在姜潭背後,半晌才伸出頭來,說了句,“無礙。”
為了避免被看出什麼端倪,說完便飛也似地逃了。
姜父引着齊霄往堂屋走,一邊走一邊問,“小女自幼頑劣,齊大人别見笑。”
“可是齊某卻是聽聞姜小姐秀外慧中,今日一見,果然不俗。”
姜父大笑起來,擺了擺手,“你這般誇贊,可别叫她聽見了。”
齊霄不解,“姜大人這是為何?”
“她會當真的。下次啊,變本加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