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馬車就要駛出宮門，姜若慎借口不舒服。
“哎呦，我肚子疼，停車。”
魏西澗一眼就看穿了她是裝的，“你認識賀家公子？”
此刻的姜若慎滿腦子都在想該怎樣才能打發了他，思來想去，肯定是在刑場摔的那一跤，盒子才掉的。
就算讓賀延年發現彈琵琶的是她也沒關系，可他知道了就等于齊霄也知道了!
他就是個眼裡隻有權力的瘋子，姜若慎這輩子都不想跟他再有什麼糾葛。
靈光一閃，想到了借口，“賀延年誰不知道？涪京裡赫赫有名的纨绔子弟，最愛跟美貌姑娘糾纏不休，我這麼漂亮，若被他看上，這名聲還要不要？”
魏西澗一臉嫌棄，“就你？下次我差人把禦花園的孔雀挪下來，你站上去正好。”
“你!”少女精緻的眉眼染上一層薄怒，但她現在有求于人，隻好軟下臉色來，“魏西澗，你答應了皇後什麼這麼快就忘了嗎？”
魏西澗終于擡眼瞧她，“少拿雞毛當令箭。”
話雖如此，但是他還是叫停了車夫，“下去吧，東西的事情我來處理。”
頓了頓後，又道，“我會告訴皇後你身體不舒服，晚上就不來鳳鳴宮了。”
姜若慎:……
原來在這等着她呢。
“行。”
馬車停在拐彎處，垂落的花枝擋住了少女的身影，輕松一跳，落到了地上。
姜若慎對皇宮十分熟悉，找了個牆翻了出去。
回家路上路過家賣點心的鋪子，裡面的單籠金乳酥剛擺上，一個個色澤金黃，軟糯可口的透花糍飄散着香甜的芬芳。
姜若慎走近放置糕點的櫃子，“每種樣式的都多來幾份。”
夥計麻溜地抽出幾張包裝的油紙，“好嘞，姑娘稍等。”
另一頭街道上，賀延年騎着馬神遊天外。
後面跟着的小厮說道，“魏家姑娘真是厲害，三言兩語就把東西拿走了。”
賀延年很是煩心，“那小妮子也就拿魏家名頭壓我而已，自己都泥菩薩過江，還那麼嚣張。”
“少爺您是說魏家二房三房那些破事？”
“不然呢？幾大世家也就魏家江河日下，如今的體面也就她傍上了皇後這棵大樹。”
說起皇後，賀延年嘴角漾起一抹弧度，姿态散漫地看着來往的人群。
隻要知道琵琶姑娘是皇後身邊的人，總有一天他能找到她。
一抹薄綠輕衫的姑娘闖進了賀延年的視線裡，小丫頭眼巴巴地站在陰涼下，一旁糕點鋪的夥計正用木夾撿起一塊點心，用油紙包了遞過去。
“這個是店裡新上的棗泥酥餅，送給姑娘嘗嘗。”
看着小口吃餅的女孩，賀延年眼神一亮，“誰家姑娘？長得挺漂亮啊。”
“那是槐水巷姜家的小姐。”旁邊的小厮立刻回答道，說完又補上一句，“聽人說性格倒是溫和乖巧，就是有點膽小矯情，跌破點皮都能哭一宿。”
聽到這句話，賀延年立刻沒了興趣，“我最讨厭這種嬌氣的女孩。”
調轉馬頭，“走，去看看齊霄。”
身後的幾個小厮一邊跟上一邊竊竊私語。
“行啊兄弟，看一眼就知道是哪家千金。”
“說笑了，問其他人我不一定能認出來，但這位，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這話怎麼說？”
“少爺其實遇上姜小姐好多回了，人家長得又美，少爺每次看見都走不動道，剛開始差我打聽，一聽說姑娘愛哭，得，少爺立馬沒了興趣。少爺花心又不是一兩天了，唯獨這位姜小姐是每年看見了都被吸引，但一點不記得問過無數回，要我說就是對冤家。”
……
此刻，被稱作“冤家”的姜若慎是一點也不知情，高高興興地捧着點心包裹回了家門。
正好遇到要出門接姜若慎的姜潭，看見亂逛回來的妹妹，闆着臉訓道，“跟你說多少遍了，你是個姑娘家，好好待在學堂等府裡人去接就行，自己亂跑多危險，真不省心。”
姜若慎做了個鬼臉，拉着哥哥就往裡走，“知道了，我買了好多好吃的。”
姜潭感覺一拳打在棉花上，外頭人都說自己妹妹乖巧懂事，隻有他知道分明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事事答應得好好的，卻是一點沒放在心上。
“你呀，成天就想着吃。”姜潭無奈歎氣，“昨天和阿斐出去，也是吃東西去了吧。”
“诶，你怎麼知道？”
“你開口第一句話就是我教的，想什麼我能不知道嗎？話說回來，你怎麼好意思跑别人眼前晃悠的？”
姜若慎不免又想起在鳳榭閣那頓尴尬至極的飯，難為情地臉色一紅，“哪有這樣說自己妹妹的，我為什麼要不好意思？”
姜潭一副驚呆了的表情，仿佛聽見了什麼驚世駭俗的言論。
“就你對阿斐幹的那些事情，如果是我，我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聽聞此言，姜若慎一臉茫然，同阿斐表哥再遠一點的見面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我什麼也沒幹啊。”
見她真忘了，姜潭繪聲繪色地講，“有一年冬天，我們在連府小住，外面還下着雪，你瞧見結了冰的湖邊有棵梅花樹，非要爬上去摘，花是摘到了，人也摔下來了，給湖面都砸出一個冰窟窿，咕咚一下就掉進去了。”
這麼一說，姜若慎有了點記憶，“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有個人救了我。”
姜潭扶額苦笑，“就是阿斐跳進湖裡把你撈上來的，你倒好，上來之後一個勁怪阿斐沒把你的花救上來，給你新折一枝你也不幹，還說以後再也不想看見他。你哭着跑開之後，阿斐竟真的跳下去找你的花。”
提起往事，姜潭義憤填膺，“阿斐從小就身體不好，說是娘胎裡帶出來的弱症，冰湖那次之後，更是大病一場，差一點就沒挺過來，外祖家請了廟裡的和尚來做禱告，說是因為從佛祖那裡求來的護身白玉璧丢了，這才病得愈發重。可是連府都找遍了，也沒找着那玉。”
聽完這番“光輝”往事，姜若慎整個人都不好了。
“因為那次救我，所以表哥才一直生病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