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澤維爾,他同樣不記起除塞恩思之外的四名員工是為了什麼加入的罷工。
費蘭,熒光孢菌套的白傷輔助,正義屬性偏低,但工作效率還行,近期在懲戒部工作可以多壓迫一下“陰”提一下攻速;西爾維是中央本部的員工,昨天剛照了一次鏡子,精神之有些偏低了,今天本該多刷些洞察工作拉一拉;黛薇昨天也照了一次鏡子,随機出來的屬性還不錯,配合着目燈的抗性參數,隻要不遇見少數的魂傷怪都能很輕松地給後排的愛慕套若溪抗傷打輔助;米德萊斯,少數EGO不成套的員工,原定在今天派去“白夜”所在的走廊值班,和另一位員工輪換着聽“白夜”布道刷飾品……
他記得費蘭的名字,對西爾維的成長路徑有着明确的規劃,知道知道該給黛薇派遣什麼樣的工作能夠得到收益最大化,但卻不清楚米德萊斯為什麼要加入塞恩思的行動。
他們在公司裡是否有自己的朋友?有沒有興趣愛好或是習慣偏好?更喜歡執行哪一種類型的工作?有沒有想要達成的期望或是追尋的目标?
主管不清楚,隻知道他們是自己的員工。
就連塞恩思,主管對她的印象也依舊是戰力超群的好用員工,反叛的行徑無法讓他感到被威脅,不曾想過要收繳她的武器,甚至還饒有興緻地期待着來自她的反擊。
主管記得他手下每一位員工的名字和對應的所屬部門,記得他們使用的EGO裝備的各項屬性,記得他們手中的武器能造成何種傷害攻擊距離幾何,記得他們身上的護甲的各項參數,能夠在開工前的工作部署階段更新自己的記憶記下他們所有的最新資質數據,能夠在危險降臨時快速心算出員工遇敵後的勝率……
其他的,主管一無所知。
他命令安吉拉關閉了監控中的認知濾網插件,讓那些三頭身的Q版職員小人擁有了人類的血與肉,也不過是為了在使用處決彈時能夠更精确的瞄準,避免誤傷文職堆中被“白夜”标記了的使徒。
在主管看來,監控中那些會哭會笑的職員仍舊是一項項數據化的标簽。
他看不見清掃完屍體的迪亞會悶悶不樂,一個人坐在休息室的角落狂吃重口味的零食卻不肯喝水,附近明明有垃圾桶卻偏要把垃圾往“笑靥”的大嘴裡丢,黑着臉看巨錘呸呸呸地往外吐塑料袋。
他看不見工作結束後的艾米莉亞會縮着身子窩在單人小沙發上編頭發,把三股辮拆開重新編成四股辮,嚴肅認真地在發尾末端用自己最喜愛的發帶系蝴蝶結。
他看不見埃羅爾會刻意記溫妮莎去健身房的時間,跳到她的面前展示自己的肌肉。一旁的約瑟就在那裡吹口哨,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撺掇溫妮莎和埃羅爾打起來。
他看不見吃完了自己從外面帶來的糖正在難過的約達被喜歡自己做飯的麥克斯威爾拉去了廚房,大半夜不睡覺拿着鏟子攪糖漿,最後做出來一盤能粘掉牙的苦澀糖果,最終收獲兩個龇牙咧嘴卻笑不出聲的蠢貨。
他看不見若溪在一番糾結後又換了一個發色,然後被身旁舉着鏡子的梅莉善意提醒頻繁燙染并長期紮雙馬尾的女孩将會面臨發縫處斑秃的嚴重後果……
他看不見……
可他明明什麼都看得見。
無處不在的監控二十四小時注視着設施中的每一個角落,沒有任何一處昏暗的角落能夠避開主管的探視,每一名職員的嬉笑怒罵都能被主管盡收眼底。
主管的眼睛無處不在,是他主動選擇了視而不見。
在主管眼中,職員們是光之種計劃的試驗者,是鋪墊救世之路的祭品,卻唯獨不是擁有自我與未來的人。
塞恩思說得對,他從未把他手下的職員當做人。
那又如何呢?他從未否認這一點。
他繼承了卡門的願望,但他不會成為卡門,太過柔軟善良的人無法肩負起希望的重擔。
主管睜開了眼。
“來吧,向我證明。”他對籠罩在血霧中的塞恩思說。“作為人的你們能否比乖順的工具為我帶來更高的價值。”
主管要的隻是結果。
若完成“Laborer戰”帶來的核心抑制獎勵無法達到他的期望預期,主管會幹脆利落地命令安吉拉結束這場鬧劇(删檔),并徹底斷絕塞恩思在未來攪風攪雨的一切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