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發現楠江近來不太對勁，人一反常态不往他跟前湊了，還總躲起來偷看他。一旦南知意朝他走過去，楠江就立刻受驚的兔子似的，蹦起來跑走了。

南知意問了伺候楠江的宮女太監，得知了那天晚上的事，好笑地說：“原來是長大了啊。”

許是楠江一直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長大的，南知意對楠江的長大一直沒什麼實感，可現在恍然回光，才發現當初那個瘦弱的孩子居然已經長成了翩翩少年。長得漂亮，讀書也還算不錯，在作畫上尤其有天分，就是人有些呆性，有時傻愣愣的，不過無傷大雅。

笑完南知意又有些失落，楠江長大了，不再像以前那般需要他了。除此之外，南知意心中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和難過，讓他忍不住想把四處亂竄不再親近自己的小翠鳥，關進籠子裡好好教訓一下。

楠江在躲南知意的時候也沒閑着，他搜集了各種解夢的書，還有一些關于男子成長方面的書。

那些書看得楠江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越發不敢往南知意面前湊了。可越是躲着南知意，南知意在他夢裡出現得就越頻繁。甚至有一回他竟還夢到了成親，他入洞房一掀新娘蓋頭，底下露出南知意的臉。

楠江當場就吓醒了，醒後又忍不住去偷看南知意，把他和夢裡的新娘子打扮比較了一下，得出新娘子打扮的南知意更好看，這個結論。

就這樣過了半個月，楠江又一次出宮去看周雲娘。近幾年來，因着登上太子之位以及方貴妃發現不對，南知意開始限制楠江出宮的次數。雖然每次楠江獨自出宮，除了商黎，他還派了親衛暗中跟随，但以防萬一，還是盡量少出去得好。

在皇宮中，方貴妃會收斂許多，她和南知意都不願意引起皇帝的注意。

楠江并不知道自己馬車後頭跟了多少親衛，他最近全部心思都被接連不斷的夢境擾亂了，之前練習時還不小心在紙上畫了穿着嫁衣的南知意。他當場就把畫給毀了，好懸沒讓趙澄看到，要是一狀告到南知意那去，他就可以不用活了。

“雲娘姐姐，我來看你了！”楠江手裡拎着裝雞的籠子，奔進院裡大聲說，“這是我從東宮裡帶出來的烏骨雞，炖湯喝最美味了！”

“哎，謝謝小江。”周母從楠江手中接過籠子，笑着說，“晚上要不要留下來嘗嘗我的手藝，我可擅長炖雞湯了，保證鮮掉你的舌頭。”

楠江謝絕了周母的好意，南知意不讓他自己在外面呆太久。想到出來前南知意的囑咐，楠江暗暗腹诽，他記性有這麼差嗎，至于每次出來都要說一遍嗎。

“那我現在就把它炖了，你等着啊。”周母很瘦，臉上骨頭的輪廓十分明顯，但面相并不顯得刻薄。她把周珍兒喚過來招待楠江，自己拎了籠子朝廚房去。

這麼會兒的功夫，周雲娘也從房間裡出來了，她沖周母的背影說：“娘，留半隻給爹和哥哥。”

周母笑看回道：“知道。”

“别在這站着，我們進去說話。”周雲娘把人帶進自己屋裡，給楠江和商黎倒水，“最近課業怎麼樣？”

楠江進來被夢攪的心神不甯，畫都畫不下去，更别提看書寫文章了，課業堪稱一塌糊塗。

見人低下頭不說話，渾身寫滿心虛的小模樣，周雲娘柳眉輕蹙，沉聲道：“楠江。”

自從南知意請了趙澄教楠江作畫之後，楠江就越來越不喜歡念書，南知意布置下來的課業也是一拖再拖。尚在宮裡時，周雲娘還能監督下楠江，出宮後，周雲娘就把這項工作托付給了“趙公公”。

不過“趙公公”到底是下人，又不似周雲娘與楠江情同手足，周雲娘一直擔心“趙公公”管不住楠江。

果然，她的擔憂成真了。

楠江絞着手指說：“雲娘姐姐，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