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南知意還是同意陪南昭去尋江溯舟了。在出東宮前,南知意還幫楠江梳好了那頭亂發。
“哥,幹嘛不帶楠江出來?”南昭說,“小舟可喜歡楠江了。”
南昭這人前世今生性子變得再多,有一點還是始終如一的,那就是三句話不離江溯舟。
南知意說:“他現在不宜出現在人前。”
南昭這才想起楠江是被人偷摸養在宮中的,摸摸鼻子,轉頭又去吵路邊的花草了。
天上飛過的一隻小雀,路邊花木長出的花苞,每樣都能讓南昭新奇許久。一路上,南知意耳邊就沒清靜過。他一邊聽南昭叨叨,一邊想南昭這麼閑不住,上一世又是怎麼變成那般沉寂的性子呢?
“對了,”南知意說,“定安侯帶江世子入宮做什麼?”
南昭揪了片葉子,低頭擺弄着,說:“不知道。”
南知意默了一瞬,意料之中的回答。他讓福全去打聽了下,原是皇帝早就想見一見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小世子,因着江溯舟怕生,又對侯府衆人皆抱有警惕之心,所以才拖了這般久。
皇帝已經見過了江溯舟,正在書房内與定安侯議事。江溯舟被皇帝身邊的太監王貴帶去禦花園玩了。
于是兩人又轉道朝禦花園去了。
“哎喲,江世子,江小侯爺,江祖宗。您别折了,這花金貴着呢!”
走進禦花園逛了半圈,南昭左右四顧找着江溯舟。南知意聽見了王貴壓低的聲音,拽着南昭循聲找去。終于,他們在一大叢半人高的覆雲花前找到了弓着腰的王貴和幾名不敢吱聲的侍衛。
王貴也瞧見了南知意和南昭,行禮喊道:“太子殿下,昭世子。”
“嗯,起來吧。”南知意視線掃了圈,沒見着江溯丹,說,“本宮和南昭聽聞江世子來了禦花園,便來尋他,他人呢?”
這時,一旁的覆雲花叢突然聳動起來,粉嫩的花瓣簌簌往下掉。
王貴讪笑着将目光移向花叢。
南知意和南昭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就見花叢巾被人平白折騰出的大縫隙中探出個腦袋。
正是江溯舟,頭上的小金冠上勾滿了粉白的花瓣,他手裡還捏着一大把花枝,用力一晃,就落了場粉白的小雪,霎是好看。江溯舟闆着張小臉,沖兩人說:“要嗎?”
王貴一臉牙疼的表情:“哎喲喂……”
這覆雲花是修士培育出來的靈花,隻要有靈氣便能四季不敗。這幾叢是當年皇帝專門請了修士來皇宮培植移栽的,為了供給靈力,每年都得往土是埋好些靈石。現在開得最好的那叢就這麼讓江溯舟霍霍了大半,不知要花多少靈石才能養回來。
南知意也是一臉一言難盡。南昭倒是興緻勃勃地湊了上去,從江溯舟手上分了兩枝花:“小舟,你膽子真大,居然敢把皇伯伯的花霍霍成這樣。”
江溯舟歪了歪頭,認真地說:“皇上說了,皇宮裡任何我看上的東西都能送我。”
南知意心說你可真會挑,偏偏就挑中了又金貴又難養活的靈花。
南昭将花枝拿在手裡,說:“幸好你看上的是這覆雲花,不是牡丹台裡的牡丹。不然皇伯父鐵定會生氣的。”
“牡丹台?”江溯舟說,“在哪啊?對皇上來說很重要嗎?”
南昭說:“當然重要,那可是皇伯父為了皇伯母建的。皇伯母最喜歡的就是牡丹花,為此皇伯父可是搜羅盡了天下牡丹的品種。就在梅園旁邊,可漂亮了,等牡丹花開了我們一起來看吧,不過先說好了,那邊的牡丹花可不能摘。”
江溯舟想了片刻,說:“好!”
王貴在一旁幹笑着不知道說什麼。
南知意一掌拍在南昭頭上,說:“你不是要江世子做你的伴讀嗎,趁現在趕緊說。”
“哦。”南昭捂着後腦,看向一臉懵然的江溯舟,認真地說,“小舟,你要不要陪我一起進宮念書?”
未待江溯舟回答,王貴便出聲引起了三人注意:“恕老好無禮,江世子,您花都摘完了,可否請您出來啊。這站在花叢裡說話多不方便,太子殿下,您說是吧?”
“确實。”南知意點點頭,朝江溯舟伸出手,說,“世子殿下還是先出來吧,我們去那邊的亭子裡說話吧。”
王貴松了一口氣,殷勤地說:“是啊是啊,這大冷天的,站在外邊聊天多凍人呀。到亭子裡關上窗,搬來炭盆和茶點,舒舒服服地坐着多好。”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總算讓江溯舟想起要出來了,他一手拿着花枝,一手抓着南知意的手臂,慢吞吞地從花叢裡跨了出來。
然而,江溯舟出來時衣角挂住了花枝,又帶起了一小陣花雨,看着那秃掉的花枝,王貴險些背過氣去。
江溯舟抿唇看了會自己的傑作,小聲沖王貴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貴連連搖頭說:“沒事沒事,不過幾朵花而已。”
南知意說:“無妨,父皇對這花的新鮮勁早過去了,還将其種在禦花園裡隻是覺得還算好看罷了。莫說隻是秃了一塊,江世子就算将它挖回侯府去,父皇也不會在意。”
“算了。”江溯舟認真地想了片刻,說,“這花還是種在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