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該騙你。”南知意看着楠江,真誠地說,“但是我母妃管我管的很嚴,所以我不敢用自己的名字和身份交友。”
“啊,哦。”楠江還是那副傻呆呆的樣子。
見狀,南知意輕笑着捏捏楠江的臉,推門離去,讓楠冮獨自靜靜。
趁孩子還小,心軟好忽悠,盡早把這事挑明了的好。今天楠江可能要難過挺久,明天給他多帶點好吃的哄哄吧。
南知意突然發現自己還挺有帶孩子的天份,不過也有可能是楠江比較乖。
而乖孩子楠江,回到屋裡對着南知意新拿來的一摞書,第一次感覺,自己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便将書全收起來,尋思着畫會畫吧,結果畫了半天,畫出一團不知所謂的東西,純純浪費紙墨。
楠江洩了氣,将畫廢的紙揉成一團,他心裡亂成一個毛線團。之前說的不恨方貴妃楠江是認真的,但這不代表他想和方貴妃以及她的孩子産生關聯。
按常理來說,楠江應該立刻和南知意割袍斷義,可南知意是楠江唯一的朋友,他給躲藏深宮角落中的楠江帶來的不止有那些紙墨書籍,雖然兩人相處不到一月,但南知意已經是楠江很重視的人了。
一想到要和南知意割袍斷義,變成陌生人,楠江就就覺得難受,光是想想就要哭出來了。
“嗚……”楠江趴在桌子上憋淚,嘴裡不停嗑着南知意送他的松子。
一邊是唯一的好友,一邊是未曾見過的生母。楠江情感上是偏向南知意的,可稍微冒出點這樣的想法,良心就在瘋狂地發出譴責。楠江被兩邊拉扯着,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怨氣。
怨南知意為什麼偏要和他玩了一段時間才告訴他,想到隻有自己在這糾結難過,又忍不住有些委曲。
各種情緒混雜,熬成一鍋濃濃的苦湯,楠江被泡在其中咕咚咕咚煮着。
一直到畫屏回來,楠江還趴在桌上沒起來。
今日畫屏幫上頭的姑姑跑了好幾趟才被提前放回來,她忍着腰腿的疼痛彎身問:“這是怎麼了,一個人在這掉金豆豆,有人欺負我們楠江了?”
見有人回來,楠江頓覺有了依靠,他把眼淚揉掉,紅着眼圈将來龍去脈都說了。
畫屏聽後陷入長久的沉默。楠江仰頭看着畫屏,心中滿是不安,他小聲喚道:“畫屏姐姐?”
畫屏回過神,沖楠江安撫地笑笑。她坐到楠江旁邊,攬着他說:“那楠江希望的結果是什麼樣呢?”
“我希望的……”楠江怔愣片刻,垂下眼睫說,“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娘可以活着,我爹也能有消息,我和南昭……南知意還是交好的朋友。”
畫屏環着楠江說:“所以你其實還是舍不得這份情誼的,是吧?”
楠江點頭:“嗯。”
她們這些照顧楠江的宮人都不希望他和南知意走太近,這位大皇子的目的完全讓人捉摸不透。楠江身世上的疑點根本經不起查,得知南知意找上門的時候,她們每日都心驚膽戰的,生怕在哪天突然就來幾個太監侍衛将她們拖走亂棍打死。
不曾想南知意似乎真的将楠江當成了朋友,或者說弟弟更為準确。
畫屏捏了捏楠江手臂上新長出的肉,神情複雜。
今日畫屏送東西時出了意外,被太後罰跪。正巧今日南知意來給太後請安,和太後提了句放她走了。
畫屏膝蓋跪傷了,南知意身邊的太監将她扶到一旁宮女的房間擦藥。在那裡,畫屏第一次見到了這位大皇子。
“如何?”南知意問商黎。
商黎道:“沒有大礙,且奴才已經給畫屏姑娘上過藥了。明日就能好。”
南知意點點頭,他看了畫屏一眼,正要帶商黎離開,畫屏突然跪下,結結實實地沖南知意磕了個響頭:“奴婢畫屏謝大皇子殿下替奴婢說情。”
“起來吧,本也不是什麼大事,無須行此大禮。”南知意上前将畫屏扶起。
畫屏垂眸說:“該的,大皇子多番照拂我們,早該來感謝殿下的。”
南知意眉梢微揚。
畫屏攥緊衣袖,鼓起勇氣擡頭看着南知意說:“奴婢鬥膽,有些話想單獨與殿下說,求殿下恩準。”
“……”畫屏忐忑地看着南知意,冷汗自脊背滑過。
南知意笑了下,不待他發話,商黎便極有眼色的退出去并關上了門。
房間裡隻剩他們兩人,畫屏卻不敢松氣,她看着南知意低聲說:“這些日子楠江常常在我們面前提起殿下,說殿下待他真的很好,說很喜歡殿下這個朋友。楠江一直都是個很懂事的孩子,有什麼好東西也總會分給我們,但他也隻是普通的七歲孩童。奴婢實在不知他有何值得殿下結交的地方。”
畫屏試圖從南知意臉上看出蛛絲馬迹,她繼續說:“殿下恕罪,楠江他是我們從曾一個姐妹的孩子,我們都很關心他,怕他受到傷害。而殿下隐瞞身份與楠江交好,實在很難不讓我們擔心。”
南知意好整以暇地看着畫屏,等她說完。
“殿下,說到底,楠江隻是個微賤的宮女之子。”畫屏的袖子快被她攥破了,她說,“他的身份與眼界差了殿下太多,實在不配成為殿下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