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天還未亮,定安侯已經便已起來在院子裡舞槍。
此時,侯府管家季伯疾步跑來,剛跨進院門就扯着嗓子喊道:“侯爺,有公子的消息了!”
“!”定安侯将槍抛給一旁的侍衛,大步跨上前,抓着季伯的肩問,“你說真的?什麼消息?”
定安侯一激動就控制不住手勁。季伯顧不得被捏痛的肩,顫着手遞上一張粗糙的信紙。
定安侯劈手搶過信紙,一目十行地看完上面内容,轉頭對侍衛說:“調集府兵,圍住城東的悅來客棧,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話音未落,定安侯轉身朝定安侯夫人的院子奔去。
信是一名進城的老獵戶交到門房那裡的。他對急不可耐的定究侯夫婦說起來龍去脈,三年前一頭重病的母狼帶了一個瘦小的孩子闖進了他家院子,那孩子後背中央有塊巴掌大的胎記,像一葉扁舟。這孩子應是被狼養大,動作眼神完全就是一隻野獸。
這頭瀕死的母狼老獵戶曾在山裡見過好幾次,但從未傷害過這頭老狼。而現在母狼想将孩子托付給老獵人。老獵戶覺得母狼很有靈性,收留了他們,還請了人給母狼治病。可母狼病得很重,年紀又大,終究沒救回來。
老獵戶之後便一個人帶着小孩,給他取名叫小舟,并一點點矯正他的行為舉止。
半月前,老獵戶下山賣些野獸皮毛,無意間打聽到八年前定安侯夫人被搶走的兒子,後背上也有一塊舟一樣的胎記。于是老獵戶帶了小舟進京。
“小舟他性子謹慎,不喜生人。侯爺和夫人到時務必控制自己,莫要吓到他。”老獵戶對定安侯夫婦說。
定安侯夫人連連點頭說:“一定一定。”
她雙手緊張地交握在胸前,嘴裡不斷地念叨着,将叫得上名字的神都求了一遍,祈禱這一次希望不會落空。
城東悅來客棧,小舟醒後沒在房間裡找到老獵人,推門出去,還未下樓就聽見了府兵包圍客棧的動靜。他瞳孔一縮,喉間不自覺發出咕哝聲。
小舟壓低身體往房間裡退,關上房門後,他四腳着地,飛速躲進了床底。貼着牆壁緊張地盯着外面。
可等了許久都沒有别的動靜,就在小舟忍不住想再出去探一探時,房間門突然被從外打開,老獵戶帶着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定安侯第一眼沒找到孩子在哪,立刻扯住定安侯的袖子,焦急地問:“怎麼不在,不會跑出去了吧?”
定安侯拍拍夫人的手說:“不會的,府兵說了沒讓人出去,肯定還在客棧裡的。”
老獵戶在床邊轉了轉,彎腰朝床底看去,果然看見了一雙滿是警惕的眼睛。他伏在地上,想把小舟哄出來:“小舟,我是爺爺。乖,快出來,裡面多髒啊。”
小舟的目光從老獵戶的手掌掃到他身後的定安侯夫婦,一邊搖頭一邊更往牆上貼。
定安侯心急得恨不得上去直接把床掀了,但怕吓到孩子,隻能和定安侯夫人一起在原地幹着急。
老獵戶說:“還記得嗎,爺爺帶你進京是來尋親的。他們就是你的親人啊,别怕。他們尋了你很久,非常想你。”
小舟眨着眼睛低聲說:“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老獵戶默了片刻,悲傷爬上他蒼老的臉,他說:“爺爺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了。”
所以要在死前将孩子托付給值得信賴的人。
“……”小舟抓住了老獵戶的手。
定安侯夫婦迫不及待地圍了上去,在詢問過小舟的意見後,他們查看了小舟後背的胎記。确認了小舟就是當年被搶走的孩子,定安侯夫人抱着小舟喜極而泣。
認祖歸宗後,定安侯給小舟起的全名叫做江溯舟。兩日後,定安侯正式告知侯府上下,立江溯舟為世子。
定安侯府世子被尋回的消息在望甯城掀起了不小的波瀾,與之同時傳開的,還有定安侯世子是名狼子的消息。
南昭這些天聽着外邊各種消息滿天飛,再看看挑選好的禮物,恨不得立刻翻了定安侯府的牆,好去瞧一瞧這位世子究竟何許人也。
好在沒幾天,景王就因公事需往定安侯府走一趟。南昭軟磨硬泡,好不容易才讓景王同意帶上他一起去。
馬車上,南昭根本坐不住,不時扒拉一下他爹景王說:“父王,我想見定安侯世子,你幫我和定安侯說說呗。”
景王手指抵住南昭額頭,将他推開,說:“你自己沒長嘴嗎,都多大了,還什麼都要找我幫忙。”
“我今年才八歲好不好。”南昭躲開景王的手,爬到景王懷裡,說,“你要是不幫我,我會很傷心的。”
景王嗯了一聲,眉峰微挑:“所以呢?”
南昭說:”傷心了就會生病,生病了母妃就要來看顧我,這樣父王你就要可憐兮兮地獨守空閨,孤枕難眠了。”
“膽子不小啊,”景王捏着南昭的臉頰肉,說,“敢要挾你爹。”
南昭振振有詞:“我這是為父王你着想。”
景王嗤了聲,将南昭抱到一旁坐好,他說:“行,不過我可不保證定安侯能答應。”
“好哦!”
定安侯世子之事外頭傳的再沸沸揚揚,也影響不到宮裡,頂多空閑時感歎兩句罷了。
半月後。
楠江坐在長凳上,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地習字。
南知意在一旁撐着下巴看他,忽然說:“楠江,你想結交新的朋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