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兵話音剛落,一柄通黑的鐵叉便立于陳淮身前,裴欽見狀眼神一暗,袖中死按着紅色漆花筆,心下思量着在這鬼界此刻開站,不過是千分之一的概率,可若停在此處,又何能去救師姐?
“我...”
陳淮啞了啞聲,再望向周旁鬼城的人,無一不眼泛紅光,似要将他們三人拆入腹中,她身前的鐵叉正散發着陣陣黑氣,更有一股惱人的氣味傳來,叫她的身子大為不适。
現下隻能是走一步看一步,若說火拼,似無葬身之地;若說逃走,簡直是插翅難飛。
不若等羁押他們三人其間,尋着空隙從這鬼城逃出去罷,若在途中發生撕打,這裴欽被打死便更是最好不過,她便可直接得道修仙。
“行了!别廢話!你們三人快些走!”
鬼兵名喚朱赤,說罷又将鐵叉向陳淮一杵,頓時她的肩膀便出現了兩個血窟窿留下絲絲血迹,周圍圍觀的鬼民無不歡呼,這必定是這上修界的人!他們當真好大的膽子來闖鬼城!
朱赤見着這紅色的血迹,更是眼中放光,整個人神色奕奕,這若将這三人供奉給鬼王這不是大大的功勞?何苦自己再在這城門當個小侍衛?下半的鬼生必是數不盡的榮華富貴。
陳淮似乎不知道痛似的,隻是皺眉低頭看了一眼,便擡起腳步準備跟着朱赤走,卻不料裴欽則伸出自己的大手拉住她,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後。
仿佛是一座大山給予人寬厚的臂膀,擋住前方即要來的洪水猛獸。
裴欽握着少女的手腕,猛然發覺原來陳淮這麼瘦小,又看着她肩膀上留下的血迹,像被鬼迷心竅般,又将手擡起,輕輕撫摸陳淮身前的學窟窿。
血是溫熱。
他蒼白的指尖被染了紅,仿佛是冬天盛開的紅梅。
裴欽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擋在陳淮的身前,他想,這陳淮這麼讨人厭,也如此厭惡他,但陳淮既然願意救師姐,也算幫了自己,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妥。
“裴欽...”
陳淮被裴欽的舉動,吓得木木的,也不知裴欽現在又在想些什麼壞水,她再望擋在自己身前的少年,不知何時他已經高她大半個頭了。
三人這幾個月當真亦是經曆了不少些,裴欽也不知何時出落成如此風華的一個少年。
“不行!不能和他們走!”
木芫花語氣激動,晃動着自己寬大的喪服,陳淮和裴欽怎麼能和他們走呢!那師姐怎麼辦?若被叫他們捉去,他們又怎能去救師姐!
不行!不能跟他們走!
他面色驚恐,半是害怕半是委屈,他們三人這幾個月不就是為了救師姐嗎?難道此刻...便真的落入這些鬼城人的手中?那師姐怎麼辦?
師姐還在等着‘回魂香’,還在等着他們三人啊...
"住嘴!你這臭小子!"
朱赤看着陳淮後頭穿着寬大喪服的小子,唧唧歪歪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實在是擾的他心煩,于是大步走去,提着自己的黑鐵叉走到木芫花的面前。
“你他媽到底走不走?”
朱赤眯起自己狹長的眸子,對着面前這喪服下的少年威脅道,他的腳尖頂着木芫花的腳尖,仗着自己的身高俯視着木芫花,無形之中給他施壓着壓力。
木芫花聽罷,心裡略有委屈地看了一眼前方的裴欽和木芫花,又想了想躺在逍遙宗等着他們三人的師姐,咬了咬牙,朝他大喊道
“不走!”
他不懂陳淮和裴欽為何甘願在鬼城被擒住,拖延了此行的時間,又有些憤怒,對身前那二人不反抗現在羁押之勢,他似乎還不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必會叫他日後吃着不少虧。
“呵,不走?容得了你嗎?”
朱赤看着這臭小子之後笑道,擡腿向後大退一把,随即甩出自己手中得鐵叉,紮入木芫花的腳上,将他釘在了石頭路上,陳淮裴欽回頭望去,都不敢想這朱赤竟如此心狠手辣。
鬼群中的瘦子更是甩着自己得脖子向後退去,剛才本是想與這鬼兵争着發現上修人的功勞,這見眼前得場景不由得吓了一跳,朱赤的那柄鐵叉先是紮了那老夫人,又紮着喪服死人,當真是行事果斷,這守了千百年的城門,又怎可能是一般人?
或者說,朱赤早已發現三人是上修界人,特意将三人放進城中,再将這三人一網打盡?
“陳淮!裴欽!你們兩個為什麼不說話!”
木芫花面色止不住的抽動,鐵叉下的腳仍努力拔出,他的嘴唇因疼痛而蒼白,也不再看面前怒斥他的朱赤,話鋒轉向站在自己前面的二人。
陳淮一聽這話,厭蠢症便犯了,她轉過身去朝着木芫花,此刻神色淡淡地向木芫花搖搖頭,正所謂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還不若他們三人走一步看一步。
月光下的老夫人面容慈祥,木芫花卻感到心下一驚,視線再向那老夫人的肩膀移去,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原來...原來陳淮也受了這麼重的傷。
他又将視線滑到自己的腳下,此刻腳上的喪鞋已染了污血,紮在那兒的鐵叉卻無論他怎麼掙紮亦是紋絲不動。
“快走!磨磨唧唧的!”
朱赤面色厭煩,這三人當真小動作不斷煩人的狠,伸出長臂抽出叉在木芫花腳面的鐵叉,準備扣着三人去往鬼王的宮殿,心下早已暢想自己榮華的鬼生未來。
噗通!
“哈哈!廢物!那老太太受這等傷也不哭不鬧,你竟然還跪了下來當真可笑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