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地時身後傳來撫掌聲,她目光微凝,毫不猶豫朝對方出手,動作堪稱幹淨利落。
男人在她手中很快敗下陣,即使命脈被對方扣住,臉上也絲毫不見慌亂。
“你不是琴酒,你是誰!”
“琴酒”嗓音輕佻,面露慵懶。
“今天一整天就連金都沒發現我的僞裝,你是怎麼發現的?”
黑澤雪當然沒發現,一天相處下來她甚至沒察覺絲毫不對勁,無論動作神态以及相處時的表現,跟毛利蘭記憶中的琴酒幾乎分毫不差。
當黑澤雪向蘭問起同個問題時,對方也思索良久,義正言辭地回答她。
“沒有那種味道。”
“琴酒”眉頭微挑,對這個回答頗有些意外。
“這狗男人身上除了煙味和酒味還有什麼味道?”
她還特地選的琴酒常抽的那款煙。
黑澤雪:……
她又不是毛利蘭,怎麼知道琴酒身上還有什麼味道。
“琴酒”見她不語,也并未在這個問題上深究,微俯下身,在她耳邊暧昧低語。
“好久不見……”
“吉恩阿姨。”
熟悉稱呼讓黑澤雪猛然瞪大雙眼,記憶中會這麼叫她的隻有那兩個。
“你是...莎朗?”
貝爾摩德唇角微勾,擡手卸下僞裝,再開口時聲線已然恢複正常。
“這麼多年過去你居然還記得我,真讓我感動。”
黑澤雪打量她幾眼,臉上也不自覺帶上幾分笑意。
“你和你姐姐長得很像。”
“你見過長大後的姐姐?”
“當然見過。”黑澤雪面露詫異,“她沒告訴你嗎?當年幫我逃離薩莫諾身邊的就是她。”
魔女面上一怔,“你說...是姐姐幫你逃出去的?”
她語調陡然攀升,妖豔的臉上也帶了幾分急切,“那那個莊園...?”
黑澤雪點頭。
“也是她炸的。”
貝爾摩德有些愕然,她原以為小洋樓的那場生日宴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卻不想在那之後她和姐姐竟還有見過,且一直保持着聯系。
“可...為什麼……”
她不明白。
為什麼姐姐會做這種事,明明是她告訴她,是她們欠他的,所有人都可以背叛他,唯獨她們兩姐妹不可以。
可為什麼?
為什麼姐姐會是那個最先背叛的人?
難怪莊園炸毀後,她就再也沒見過姐姐,難怪至死金也不肯讓她見姐姐最後一面。
黑澤雪眸光複雜,知道金和那人都沒有将那件事告訴她,猶豫半晌,最終還是選擇将真相告訴她。
“因為她想保護那個孩子。”
莎朗的姐姐來找她的時候,她也有些猶豫,對方卻跪在她面前,祈求她無論如何也要把她的孩子帶走。
“薩莫諾已經徹底瘋了,他一直在暗中挑起各個國家的紛争,試圖将這個孩子培養成戰争武器,他已經不再是我們認識的那個薩莫諾。”
“無論這個孩子最初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存在,但始終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他身上流着一半我的血,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孩子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
“他的羽翼并不豐滿,那些人不滿他将你藏起來的舉動,已經在對他施壓,現在就是你逃出去的最好時機。”
将将滿月的男孩還裹在襁褓裡,對方有着和薩莫諾如出一轍的銀白色短發,一雙墨綠色的眼睛望着前方,卻沒有任何波動。
黑澤雪卻隐約從中窺探出這孩子長大後的冷漠與殘忍。
彼時的她并未相信對方的話,也許薩莫諾囚禁她的行為令她不能接受,但在她心裡,他始終是那個深陷混沌需要她拉一把的少年。
可對方的話卻提醒了她,那些人不會放過她,也不會放過她身邊的人。
于是思索再三後,她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帶着這個不該出世的孩子,在某天逃出莊園,自此再未出現。
貝爾摩德臉上閃過錯愕,似是難以置信。
“你說...琴酒是......可他不是你的孩子嗎?”
黑澤雪搖頭。
“我身體因為早年受過損傷,根本保不住孩子。”
也是這個原因薩莫諾才會重啟基因複制計劃,她知道對方一直想擁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
莎朗的姐姐便是薩莫諾找來養育胚胎的溫床,隻是這項計劃當年到底不成熟,薩莫諾才會用原先基因複制計劃的冷凍胚胎先做實驗。
從未想過聽到的會是這種答案,縱使貝爾摩德自诩内心已足夠強大,在此刻依舊感到渾身發冷,惡心感從胃部直沖喉間。大腦在此刻似是停止運轉,她忽然想起對方将她送上琴酒床榻時說的那些話。
“他加入組織的條件是要你。”
金擡手撫摸着她泛紅的眼尾,口中循循善誘。
“你知道我沒辦法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把他送給你。”
他垂下眼,薄唇擦過她的耳廓邊緣,柔和的嗓音中夾着一絲難以察覺的瘋狂。
“他就是我,他會代替我繼續保護你。我答應過你們,會永遠保護你,還有你的姐姐。”
“他...他一直、一直都知道對嗎?”
貝爾摩德嗓音微顫,時至今日仍舊不敢相信對方會對她如此殘忍。
黑澤雪不明所以,望着她蒼白的面色,腦中卻一陣眩暈。她踉跄一下,感覺到意識在逐漸消退,心中頓時一驚。
毛利蘭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