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有一些清高的人,自诩高尚,可一句平淡無奇的批評,她聽了,心裡難受的感覺久久沒有散去。
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玻璃心,亦或者因為這段時間卡bug一樣的樁樁事件擠壓在一起,她在某個瞬間産生了消極的想法。
于她而言,未來隻有絕望,沒有希望,活着的意義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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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學課結束,老師拿着教材從前門闊步走了。
程三好拖着酸痛的腳從教室後門進去,立馬感覺到好幾道探究的目光,這些打量中的視線不乏有看好戲的。
學生時代就這樣,他們也許沒有惡意,但是有些人就是挺樂意看别人被老師數落的樣子。
如果是以往,程三好肯定會下意識神經緊張,但是現在,可能是因為處在一個極其低沉的情緒裡,她神情平靜,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羅坤已經被叫走了,不在座位上,旁邊的同桌一如既往視她為空氣,低頭在寫着物理試卷。
可能是在寫選擇題,他做題的速度飛快,沒過十幾秒就已經翻過了另一頁開始書寫應用題。
倒是前桌的王燦轉過身,語氣關心:“韻清,你剛才去哪兒了?我還以為你請假了呢。”
程三好從筆袋裡拿出一支筆,聞言隻是說:“沒去哪。”
她的樣子擺明了就是不想多說,但是見她眼睛紅紅的,王燦到底忍不住脫口問:“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程三好想笑一下,擺出輕松的神情,但是嘴角扯了一下,還是扯不動,于是就搖了一下頭說:“沒事。”
“王燦要不要上廁所?”女生的好朋友在前面叫她。
王燦見她心情不好,就沒再打擾她,隻是離開座位,答了一聲:“要!走吧。”
她搭着自己的好姐妹胳膊往外走,走到門邊時,突然被迎面走來的羅坤撞了一下肩膀。
她回過頭想罵回去,但是那人壓根就像沒看見她一樣,走得飛快。
王燦臉色不好,罵了一句:“有病!”
好姐妹催促:“快走吧,待會兒還沒上完廁所就上課了。”
兩人離開了教室,羅坤卻滿臉憤怒地走到程三好跟前。
他就站在程三好他們的桌子和王燦他們桌子之間的過道,上手推了一把程三好桌子上壘起來的課本,吼道:“媽的!是你向班主任說的?”
程三好甚至沒擡頭看他一眼,也沒去管已經歪斜的書本,握着筆在寫試卷。
“他媽的!我在與你說話!”
羅坤推倒那歪斜的書本,見她視自己為空氣的樣子,更加惱火,壓低了聲音,向前傾身:“臭婊子,放學後你等着——”
他放慢語速,表情輕浮中帶着惡狠狠的意味:“我會把你壓在草坪上,然後艹、死你——”
“砰——”
程三好枕着的書桌突然向前撞到了羅坤,手中握着的自動鉛筆筆芯在紙面上戳出一個圓孔,炭黑筆芯斷裂,擦出的黑灰滾動。
羅坤被這突如其來的力道撞擊着,後退了幾步,他穩住腳,神情看上去很懵逼,擡眼看向始作俑者:“不是,兄弟你什麼意思?”
他問江硯,臉色雖然臭着,但是語氣沒那麼嚣張,反倒有所收斂,顯然是不想和江硯起沖突。
羅坤雖然自己心裡誰也瞧不上,但是哪些人是不該惹的,他心裡也有個數,所以當下他的态度還算平和。
江硯抱着手,整個人姿态懶散地靠在椅背,一隻腳還搭在書桌下面的橫杠上。
他笑了一下,痞痞的:“沒什麼意思。”
嗓音清冽裹挾着慵懶,是一種極其無所謂的語氣。
羅坤嘴角僵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前面的桌子:“那這是腳滑是吧?”
他本意是想息事甯人,給對方一個台階下,誰料男生搖了一下頭,說:“不是。”
羅坤的耐心已經告罄,這一點時間沒有讓他冷靜下來,反倒因為對方哪怕坐着,氣勢上卻依然碾壓着他而生出不甘。
理智的風筝斷線前,他聽見自己問:“那你找茬?”
男生擡起又涼又薄的眼皮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了一下,神情冷傲中帶着點蔑然:“就是單純看你不順眼。”
“……”羅坤原地愣了一秒。
反應過來後,他指着人,惱羞成怒:“喂!别踏馬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誰啊,真當自己是少爺了啊,我艹你——”
“啪——”
一本書迎面砸中羅坤的臉,硬生生阻斷了他的聲音。
江硯眼底閃過一抹震驚,第一次看向了自己的這個同桌。
隻見她雙手握拳,像隻為自己壯膽的企鵝一樣微微傾身站着,說出了一句讓在場的人都微微訝異的一句話。
“搞清楚,你生氣的對象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