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頭蹙成小山包,海樓望了眼疾馳而過的汽車,心裡疑惑隻增不減。
緣分确實妙不可言,可倘若始終如此,那就不是緣分,而是人為呐。
漏了條縫的車玻璃傳進來一聲尖嘯,那是鷹隼的聲音,就在前面不遠的空中,斜飛而下,消失在路兩旁的山林裡。
嘀嗒,是水滴彙入大海的聲音。
推門而入的人四處環視,找到正坐椅子裡練筆的人,走的很快很急。
“你知道嗎?”她有些氣急。
蘇白望了她一眼,筆頭點了下桌旁的水杯,看她咕咚咕咚灌下去,繼續蘸墨。
“知道什麼事兒?”她問。
阿然雙手撐在桌上,因為剛才跑的快了些,還累的直喘氣,不過臉色很紅潤、健康。
“言書越和海樓離開生地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第一筆落得太重了,整個字寫出來有些不協調,感覺左重右輕,很難看。
提筆劃掉,又重新蘸上墨,慢悠悠寫着,“知道,你難道不曉得?”
“我曉得個毛線啊我,你說她離開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呢?”阿然氣的炸毛,秀眉倒豎,睜圓了眼。
這個字還不錯。擡眸看了眼氣急了的人,搖了搖頭,“如果知道她要離開,你想做什麼?替她送行嗎?”
阿然抱着胳膊站她面前,眯着眼瞧她,眼神心虛的左瞥右看,“那我知道了,當然是得叫人去保護她啊,畢竟我們關系那麼鐵。”
“哦,是嗎?”
“額……”
被質疑的人一臉菜色,她想起了之前做的事,尴尬的撓了下臉。
“不對啊?”阿然疑惑。
“又哪裡不對呢?”擡頭又瞅了她一樣,筆尖的墨有些幹了。
‘咚’的一聲,拳頭砸在桌面上,蘇白眉頭輕攏了一下,停筆靠在手上,提高視線落她臉上。
她一臉的不樂意,空的手在蘇白腦袋上按了按,沒大沒小。
“你既然知道,那為什麼不告訴我?”阿然質問她。
蘇白提了下眉毛,動作很快,又重新落筆,“我忘了。”
我,忘,了!
聽聽,這還是人話嗎?
“蘇白!”一聲氣憤的怒吼。
垂下的目光輕斂了一下,手上動作不停,問她,“怎麼了?”
“你不愛我呢。”
啊這。“也沒有吧。”太直白了,直白的讓人受不了。
“哼,你一直可都是很關心她的,一點都不關心我。”
“不存在這種情況。”
阿然揉了揉拳峰,五指張開又重新握成拳,“屁嘞,休想騙我,我活了這麼多年,你的小把戲我抓的死死的。”
蘇白又看她一眼,将寫滿的紙放一旁,重新換了張紙。
阿然抻着脖子瞅了眼,啧啧兩聲,“你這是在畫蚯蚓嗎?”
被問的人沒理她,反倒問了她一個問題,“人抓到了?”
“額……”她都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無語呢,“沒有,不過我知道她跑哪兒去呢,下次,下次一定帶回來。”
阿然看她撐在腦袋,紙都擺好了,也沒有動筆,“怎麼不寫了?”
觑了她一眼,蘸上墨汁繼續,“離開前,趁人還在這兒,去看一眼吧。”
“其實,不一定非要見面,我知道她好好的,就可以了。”站着的人垂下眼,落在沾了墨的紙上。
輕歎一聲,手腕用力藏起了筆鋒,“人總是見一面少一面,有些事你難道準備一直不和她說嗎?繼續瞞下去,也沒什麼用處。”
歎息聲從阿然嗓子溢出,“曉得呢,那我就先走了。”她有些難過。
“嗯。”
來時挺直的脊背彎了些,門輕聲合上。
提來垃圾桶,把悶在嗓子的血吐掉,鹹腥的滋味讓人不好受。
“你勸别人倒是挺簡單的,那為什麼不見你勸勸自己呢?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
腦子裡響起的聲音吸引了蘇白的注意,睜開眸子,目光落在抖了一筆的字上。
“你沒聽過醫者難自醫的道理嗎?而且,不是你一直在阻止我嗎。”
“呵,淨在這兒和我詭辯。”
望去窗外幹淨的天,比之前透亮了好多。
她不告訴,永遠的都不會想要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