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樓推開房門,外面站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杵根拐杖正一臉憤憤的表情。
他很生氣,十分的生氣。
她抱胸靠在門框上,一言不發的盯着這位氣鼓鼓的小老頭。
兩人誰也沒有想先開這個口,僵持着在門口站了有五分鐘。
最後還是老頭堅持不下去,叫嚷道:“我就不能進去坐坐嗎!一點也不尊老愛幼!”
他的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完全沒有到要杵拐杖的年紀。
海樓撇了下嘴,讓開位置把老人迎進去,掀了下眼皮看對面,随後合上房門。
躲在門後的蔡佑山緊張的拍着胸脯,好險,差點就被發現了。
老頭坐在沙發上,看着海樓把水放他跟前,抱着貓坐上單人沙發。
手落在杖頭上,癟着嘴皺緊了眉頭,他看向海樓,有些不滿,“就給我喝白水?”
海樓挼了下貓貓頭,“你都多大年紀了,還喝可樂,不許喝。”
“我是長輩!”他氣的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海樓瞥了他一眼,回的輕描淡寫,“長輩也不許喝。”
老頭頓時不樂呵,張嘴就要開始輸出,拿捏他的秉性,海樓先開口。
“有事說事,沒事就走。”
被嗆了聲的老人一臉菜色,把湧到喉嚨的想要教育的話咽回去,說起另外的事。
“我想請你回去。”
“你想?”海樓擡眸看他,老人點了下頭,她輕蔑的笑道,“你想我就得這麼做啊,不回去。”
老頭手指着她,半天就說了五個字,“你倒反天罡。”
被這話逗笑,海樓指着自己問他,“我倒反天罡?沈是,你可想清楚啊,當初可是她蘇白叫我出來的,哦,現在我出來了又想讓我回去,哪來這麼容易的事。”
沈是看了她好半晌,手扶着拐杖就要給她跪下。
海樓注意到他的動作,驚了一下,連忙喝止道:“幹什麼!坐回去。”
一把把人推回沙發,海樓氣的直接站起來,貓也不想撸了。
“怎麼,硬的不行就來軟的?沈是,你看看你多大年紀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
半白頭發的老人被海樓吼得嘴都不敢張,坐在沙發裡像隻鹌鹑。
“你做事能不能過過腦子,你們當初費了多大勁兒把我叫出來,你不清楚嗎?啊,說話!”
沈是一個機靈,擡頭看她,連連點頭,“清楚的,清楚的。”
他揩着腦門上的汗,有些後悔提了這事。
“你清楚,那就應該知道把我送回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你想廢掉誰,我?還是蘇白?”
沈是連連搖頭,“不敢不敢。”
海樓一屁股坐回沙發,臉色很臭,語氣帶了些陰陽的意味,“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吶。”
沈是沒敢回話,老實的坐那兒等她消氣。
風帶了花香進來,海樓扭頭問他,“說吧,是什麼讓你産生了這樣的想法?”
盯着手裡握的杖頭,理了下思緒,語氣很誠懇。
“我們需要族長。”
聽聽,需要這個詞是多麼的高尚,多麼的催人淚下。
可人也好,物也好,從來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做到一直被需要。
他們需要族長?是啊,需要的隻是族長而已。
海樓看着躲在窗簾後探頭探腦的小家夥,問道:“那又是什麼讓你們這麼需要這位族長?”
沈是歎了口氣,說:“最近從夢陣裡蘇醒的人越來越多,我們需要族長來加強夢陣難度,可現在她的身體情況很難成功完成,所以想請你回去幫她。”
她窩在沙發裡,問了他一個問題,“是你們的想法還是蘇白的?”
沈是看着她,沒有說話。
沉默并不是讓人一無所獲,至少海樓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換了隻腳,手交錯落在腿上,給了自己明确的回答,“你們的想法不重要,下次記得叫蘇白親自來找我。”
沈是聽出了她話語裡藏着的逐客令,隻是歎氣,随後起身離開。
瞳孔朝下瞥了瞥,聽到身後的關門聲,叫來了饅頭和花卷。
兩隻貓分别坐她左右腿上沖她叫,撓着下巴看它們舒适的表情。
人啊,隻有當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害時,才不會隻甘心當個看客。
言書越打開房門,一眼就看到站那兒等電梯的人,見他沖自己笑了笑,禮貌的回了下。
電梯還在慢慢往上,言書越揣在兜裡的手打着節拍,聽到有人問她。
“我看對面這家空了好久了,你是最近才搬過來的嗎?”
言書越扭頭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嗯,最近才搬過來。”
沒有多說什麼,依着他的話回了一句。
電梯在六樓停了些時間,或許是在下客,總之停了好久。
沈是感歎着說:“還是有鄰居好啊,彼此之間還能有個照應。”
“嗯,有個照應是要好一些。”
聽出她不是很願答話,沈是知趣的閉上了嘴。
站在轎廂裡,幹淨的内壁透着人身影清晰的很。
兩人也沒有說話,隻有輕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