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北衾坐到床尾,接過安順遞來的蘋果,咬了一口,含糊着嘴說:“是挺嚴重的,有個病人挾持了醫生在下面鬧呢,那醫生的肩膀都給戳了一個窟窿,哐哐往外流血。”
安順咦了一聲,抖着肩往顧扶音腿邊靠,不過還是好奇,開口問她,“那那個人為什麼要挾持醫生呢?”
崔北衾擡着下巴點了下蔡佑山,“我不知道,你問問老蔡,當時我和海樓繞人後邊去了,沒聽見。”
聽她提到海樓,才發現回來的就隻有他們兩個,那人又走了。
言書越扯回望向門口的眼神,目光落在蔡佑山身上,看着他。
咽下嘴裡的蘋果渣,他抓過一旁的椅子,坐在靠近床尾的位置,手枕着下巴。
“害,就是為了一個腎,他說人醫生把他等的腎給别人用了,可醫院不就是這樣,怎麼能看着一條命沒了呢。”
言書越的目光追随着顧扶音起身去衛生間,又落了回來,“哪有那麼容易就舍棄自己快要得到的利益。”
拿起放在櫃子上的文件遞給崔北衾,“提前了解下次行動的目标,蘇老闆調查的還是很仔細的。”
時間趁着目光落在紙上悄悄溜走,言書越看着落在窗玻璃上的雨水,感歎一句多雨時節。
手機有了振動,是老師打來的。
聽着手機裡傳來的聲音,言書越一一回着。
三分多鐘的通話時間,算短也算長。
言書越沒讓他們繼續留下,反正請了護工有人照顧,讓他們趁着這段時間好好玩玩。
住院第五天,顧扶音出院了,離開之前她來看了言書越。
彼時她正靠在床上讀一本對她來說有些難度的書,看着她揪在一起的眉毛,笑了笑。
注意到進來的人,言書越把書合上,朝她晃了晃書名,嘴裡抱怨道:“北衾為什麼要給我帶這樣一本書?這不是難為我嗎?”
“要不我讓她給越隊你換一本?”手裡提着的包被她扔地上,顧扶音坐床上看着她。
言書越擺了擺手,“不用了,也不是那麼難為我。”看到她腳邊的包,笑着說,“這麼快就出院了?”
“嗯,醫生說沒什麼事,我就辦了出院。越隊你呢,什麼時候能走?”顧扶音看她。
手和腿上的紗布換了幾次,從最初的些微紅色變成現在的純白,傷勢應該好多了吧。
言書越擡了擡手,左右揮舞着,“看我這恢複的樣子,應該還要三四天吧。”
顧扶音撚着手指,微微皺了下眉,說道:“越隊,你還記得以前的事嗎?”
扭頭看她,扯了下嘴角笑道:“扶音你不會把腦子給摔壞了吧?”
她搖搖頭,說道:“沒摔壞,我是認真的,越隊,你還記得你以前經曆過的事嗎?就是沒有遇見我們之前。”
“沒有遇見你們之前?”言書越自己想着,眉頭皺在一塊,有些不确定,“有一些,但記得不是很清楚。你問這個幹嘛?”
顧扶音說:“我在想你之前和我說的事,有沒有可能你對海小姐的熟悉感,是因為你們之前就認識。”
言書越笑了笑,“如果我們之前就認識,怎麼會認不出來呢,我也沒有老到那個程度吧。”
唯一一點合理的解釋被言書越全盤否定,顧扶音一時還真想不出什麼别的理由。
看了眼時間,提醒道:“北衾還在樓下等你呢,快點下去吧,我已經有決定了。”
顧扶音和她說了再見,提着包離開病房。
言書越垂眸看着封面上獨自走着的女人,黑白照片也沒能阻擋她的美麗。
做決定就是一個這麼難的環節,好的決定,不好的決定,到最後也不一定就是好,也不一定就是不好。
可還是得有一個決定。
總有人說她的個性很固執,言書越從來不否定,那不是别人強加在她身上的标簽,而是自己對自己的認可。
她就是一個固執的人。
可那又怎樣,她學會了自己為自己買單,在計劃範圍内的後果她都能承擔,不懼怕别人對她的異樣眼光。
綿綿細雨落在傘上,彙集了好久才往下流,滴答滴答,落在地磚上,濺不起水花。
繞過好多個街角,走過好多個人行道,沿着大道一直往前。
停在一處有些古舊的建築前,海樓擡頭看着門上的号碼牌,擡手推開了門。
風夾着細雨落在石階上,灰色慢慢變成了深褐色,牆上的号碼牌也沾了雨水。
沒過多久,一輛黑色轎車停在門前,副駕下來的助理撐開雨傘,慢慢拉開後座的門。
鞋跟踩在淋濕的柏油馬路上,手抵着唇悶聲咳了兩下,擡頭看着古舊的建築。
助理站在她身邊,舉着雨傘問,“族長,要進去嗎?”
又咳了兩聲,“來都來了,沒道理不進去,更何況,她都已經到了。”
伸手推開門,收了雨傘跟着進去。
甩掉的雨滴落在石階上,和腳印混在一起,隐匿了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