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個傻徒弟!
水千月沉眸盯着辰風,極力忍着心中的不舍。
破雲劍可一劍破長空,若被穿心焉有命在?
吾越真人分明是想要了辰風的性命好把這樣的醜事遮掩掉。
水千月太了解她的大師兄,為了青雲派,他什麼都能做,何況隻是犧牲一個辰風,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痛癢。
辰風是她養大的,她哪裡舍得他丢了命去,如今隻有将他趕出青雲才能留他一條生路。
水千月裝出一副狠毒心腸,将頭扭向一邊看都不看一眼辰風,冷聲道:“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為師沒有你這樣的徒弟。”
辰風急的眼眶都紅了,扯着水千月的衣袖懇求她不要将他趕走,什麼懲罰他都能接受,唯獨不要将他趕走。
水千月不由得想起初見他時的模樣,孱弱的身子瘦削的臉龐,卻都沒有現在可憐。
她不忍辰風的懇求,用力将衣袖拽出從他手中,轉過身去不理會他。
辰風跪着撲向吾越真人,一個勁地給他磕頭,磕一次頭便求一次不要将他趕出去。
他額頭都磕紅了一片,滲出了殷紅的血迹,可他依舊沒有停止,心疼吞噬了水千月的全身。
吾越真人灰蒙蒙的眼眸眨了眨,答應了辰風的要求,隻要辰風接受穿心之刑此事一筆勾銷。
水千月被不許插手此事。
半個時辰後。
天空灰蒙蒙的,似乎積累了滿天的瓢潑大雨。
長雲峰,靈台上。
辰風雙手雙腳都被玄鐵鎖鍊鎖住,鎖鍊又懸挂在兩根擎天柱上,呈現一個“大”字。
他雪白的弟子服沾上些許的灰塵,如瀑的發絲淩亂地散在脖頸間。
台下,所有弟子分立兩邊觀看行刑好以儆效尤,水千月跟吾越真人和二師兄木楊真人以及其他長老們列坐于弟子中間。
吾越真人緩緩起身走到離辰風三丈之遠處。
他擡眸直視着被鎖住的辰風,眼中閃爍着可以吞噬萬物的光芒,他慢慢揚起手,寬大的袖袍随風擺動,雙手快速翻動結印。
烏雲裹挾着閃電一下子聚攏來,電閃雷鳴間,破雲劍騰空飛來,落入吾越真人的手中,他凝神發力,破雲劍飛快的直沖辰風而去。
辰風的眉宇間攏着柔和的光華,他的臉上風輕雲淡,他的視線越過吾越真人向後看去,一直落在水千月身上,似乎在對她說“别怕,我沒事”。
水千月眸色深沉,臉上的神情複雜難辨。
破雲劍的劍氣絕非辰風所能承受,她不能放任不管不能看着他就此死去。
不!
不可以!
她不可以就這樣看着他死去!
水千月掐訣移形換影,轉瞬間來到辰風面前。
雖已凝起仙氣作為屏障,破雲劍還是刺穿了她的胸膛,一陣劇痛襲來,水千月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
與此同時,身後的辰風發出聲嘶力竭的嘶吼聲。
“師父—”
辰風的聲音簡直要震碎了水千月的耳膜。
水千月低下頭看了看插在自己胸口的破雲劍,劍身散發着森森寒氣映出她擰緊的眉頭,殷紅的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衣袂,在胸前綻成一朵鮮紅刺眼的花。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嘲笑道:“說是能毀天滅地的破雲劍也不過如此!”
細長的眉頭一擰用力,水千月将破雲劍震出身體,一時支撐不住向下跪去。
随着“铛”的一聲鐵鍊斷裂的聲音傳來,一雙手有力的從身後将她扶住。
水千月循着那骨節分明虎口處布滿繭子的手向後一望,一張熟悉的面孔映入眼簾。
辰風緊張地呼喚着水千月,“師父,師父,你怎麼樣?”
他的額頭滲着細密的汗珠,漆黑深邃的眼眸中泛起淚花,攬着水千月的手都有些發抖。
他沒事,她就放心了。
水千月勉力一笑想要寬慰辰風,話還沒說出口,一股強有力的力量襲來将辰風掀翻出去,一直滾落到靈台的台階下。
辰風雪白的弟子服上沾染了無數灰塵,發紅濕潤的眼眶卻依舊望着水千月。
很快,幾個弟子上前将水千月扶走,辰風站起身來想要攔下他們,卻被吾越真人擋住,他擡手一掌便将辰風打飛出去。
水千月看出那一掌師兄使了十足十的力氣,辰風掙紮着爬起來。
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面色十分蒼白唇角溢着絲絲血迹,瞳孔中卻隻有她的身影。
水千月實在沒有力氣,眼眸不受控制的阖了起來。
……
再醒來,已是三天後。
水千月從床上迷迷糊糊地醒來,眼睛剛一睜開,就聽一少年歡喜地說道:“師叔醒了,師叔醒了……”
然後便是他匆匆離開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