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吾越真人和二師兄木清川以及他們的幾位親傳弟子便填滿了水千月的卧室。
木清川将折扇别在腰間趴在床頭,如玉的面容上寫滿哀傷,淚眼婆娑地拉起水千月的手。
“師妹,你終于醒了,可把我和大師兄吓死了,師父命我二人好好照顧你,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師兄便是死也難以向師父謝罪。”
木清川一面說着,一面用袖子擦着眼淚,一個有眼力見的徒弟趕忙送上一塊絲帕。
“好了,别再哭了。”
吾越真人灰蒙蒙的眼睛閃着矍铄的光,他一把将木清川從地上提起,“師妹既然醒了,也就沒事了。”
木清川立刻收住眼淚,“她就那麼一個徒弟,如今沒了自然是難過的,”
說完,他又坐到水千月的床邊不放心的叮囑道:“日後再挑一個,可别再難過了,好好修養身體。”
水千月點頭答應,吾越真人和木清川又跟她寒暄了幾句然後便離開了。
衆人離開後,一個少年留了下來,他穿着月白色的親傳弟子服,身形高挑,眉目如畫,氣質不俗,水千月卻不大認得他。
少年眉眼一彎粲然一笑,像是清晨的太陽散發着耀眼的光芒。
“師叔好,弟子名叫薛景珩,是吾越師尊新收的徒弟,師父他老人家派我來侍奉您,您叫我景珩就好,以後就由我來照顧您的生活起居。”
原來是大師兄的小徒弟,水千月先前聽說大師兄他收了一個小徒弟,還是凡間某個國的小皇子,想必就是他了。
破雲劍的傷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了,而她身邊又沒有人照顧,大師兄也是知道了這個原因才将景珩派過來的。
水千月沉思了片刻,鴉羽般的睫毛墜着重重的心事滑了下去,恍然聽見有人喚她。
“師叔,師叔,您在想什麼呢?”
她回過神來看見景珩正瞪着眼睛瞅她,她輕聲道:“沒什麼。”想了想她又問道:“你可知我那個犯了錯的徒弟去了哪裡嗎?”
薛景珩皺了皺眉毛,“弟子聽說是被趕下山去了,具體到了什麼地方就不清楚了。”
水千月替他受了一劍,雖保了他的性命,可按照大師兄的性情必然會将他趕出門派。
她想起昏迷前曾看到辰風受了傷,似乎有些嚴重,她有點擔心他,想要下山去尋他一尋,若他沒事也就放心了。
水千月借口想要休息将薛景珩支開,待他走後,立刻掐訣喚劍準備禦劍下山,卻發現自己竟一點發力也使不出來。
她以為是自己的傷還沒好法力也跟着弱了,于是使出全力再次掐訣,卻依舊紋絲不動。
水千月不由得歎了口氣,師兄啊師兄,你竟然對我下了禁制!
她失落地向着窗外一望,正值日暮時分,紗窗上渲染的一片绯紅,真好看啊,淡淡的像一幅水墨畫。
水千月起身披了件衣服出了卧室來到院裡。
院中。
水千月蹲在楓樹下。
院裡的楓樹在落日餘晖的映照下鮮紅如血,辰風小時候常常在樹下練劍,而她就像站在一旁……
水千月用胳膊圈着膝蓋望着空空如也的院子發呆。
怎麼會空空空如也呢?
楓樹枝繁葉茂,樹下有青石做成的桌椅,還有開着幾朵月季花的小花園,牆角邊有堆得小山一樣的木柴……
那是辰風種的花,那是辰風砍的柴,它們都在,怎麼會空呢?
可是……再也沒有那個翩然使劍的少年,那個眼神堅毅,眉宇間有着冰霜般的倔強,隻會對着她笑得像孩童一般的少年。
水千月思緒萬千,心底裡湧起一股悲涼一直蔓延到她的眼角……
可他是徒弟,他不能那樣……
而她對他也隻有師徒之情。
忽然一股特殊的香味襲來,水千月聳動鼻尖細細聞了聞。
這居然是燒雞的味道!
水千月正納悶哪來的燒雞,就聽到景珩歡快的聲音。
“師叔,快來吃燒雞!”
話音剛落景珩便到了她的面前,桃花似的眼眸微微彎着,手裡舉着一隻烤的滋滋冒油的燒雞。
“師叔你看,可香了!”
他說完還抽動鼻翼聞了聞。
水千月看向燒雞,問道:“哪裡來的雞?”
景珩輕松回答:“我看後院養了幾隻雞,您還沒醒的時候我就想殺一隻來給您補補身子,正好您醒了。”
他嘿嘿兩聲朝水千月遞過來一根雞腿:“師叔你嘗嘗,我的手藝可好了。”
水千月接過來嘗了一口,烤的是外焦裡嫩,火候把握的十分不錯,确實好吃。
她淡淡道:“以後那雞就不要殺了,先養着吧。”
景珩不太開心的問她為什麼,水千月告訴他沒有什麼為什麼。
那是辰風養的雞,原本也打算做給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