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琢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裡卻在腹诽,你都跟姜啟串通好了不早說,要不是我機靈,命都要搭在内宅裡了。
那邊姜宥父子對峙着,他們三人挾持了姜老太,沿着冬月之前留下的記号一路退到大門,聽到裡面沸反盈天起來,這聲勢,恐怕姜啟快要攔不住姜宥了。
剛出大門,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騎着一匹馬,又牽着一匹馬,正好奔至門前。他信手一扔,把牽的那匹馬缰繩扔給裴峋,裴峋翻身上馬,把阿琢一把撈到馬上,那個男子也拉上冬月,四人兩騎朝關城疾馳而去。
因着早就已經宵禁,一路上幾乎沒有行人,本來在姜家附近的幾個街口遭遇了幾波攔截,但那個年輕男子功夫極好,很快就突破缺口。
四人一路狂奔,來到關城門下。城關兵士上前盤問,裴峋不動聲色地用鬥篷把阿琢裹在懷裡,遮住她的面龐。冬月上前交涉,很快城門打開一條通道,兩騎一起奔進關城。
一直到進了城,阿琢才長舒了一口氣,卻發現自己又陷入了這樣有點尴尬的境地。裴峋幾乎将她整個人擁在懷裡,襯得她無比嬌小,阿琢不動聲色地挪了挪位置,想要離裴峋遠一點,被裴峋一把按回去:“坐好别動!”
她撅起嘴巴,無聲地腹诽,霸道!
進了城見到祁宗,他滿臉振奮喜形于色,又仔細看了阿琢上下沒有受傷,更是高興,拍着裴峋的肩膀說:“此番多虧了你,姜同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去而複返,若不是這個謀算,事情也不會這樣順利。”
裴峋和祁宗讨論了後續的一些事宜,便說自己當真耽擱不得了,明日必須得啟程回京,不然誤了複命的日子。
祁宗也不挽留,他自己還有一堆事情要處理,就讓人給大家都安排了住處去暫時休息。
四人出了正樓正要分道揚镳,阿琢忽然出聲:“大人稍等。”
裴峋停下來看着她。
阿琢抓起裴峋受傷的手,拿出本來準備遮面的絲巾,眼神示意冬月,冬月連忙拿出藥瓶遞給她。
那傷口觸目驚心,深可見骨,幾乎要截斷他整個手掌,藥粉撒上的瞬間,阿琢感覺到裴峋的肌肉瞬間緊繃,仿佛連呼吸都為之凝滞。
她擡頭望向裴峋,隻見他眉頭微蹙,卻未見絲毫不耐之色。
阿琢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愧疚之情,畢竟這傷是為了她而受。
她低下頭輕聲說:“今日多謝大人!冬月的藥都是藥效極好的,雖然現在有點疼,但後面會好得快些。”嘴上說着,手上也沒停地把傷口包紮好。
裴峋看着她小小的腦袋忙忙碌碌,心中竟有一絲恍惚。他垂眸道:“我受朝廷供養,今日之事本就份内。”
阿琢一邊包紮,忽然發現裴峋衣袖邊緣露出的手臂上有一道陳年的疤痕,一直延伸向内,阿琢久經軍營,一眼就看出就是刀傷無疑。一個世家子弟,從小學文,怎麼會有這樣的刀傷?
她突然間心念一動,帶着一絲期待地問道:“大人……去過朔州嗎?”
開了口就後悔,問這個幹什麼,他們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呢?
果然聽到裴峋淡淡地開口:“不曾。”
阿琢仿佛聽到自己心裡莫名其妙哀歎一聲,哀歎個毛啊,本來就不可能是啊!真恨不得把内心的小人揪出來打一頓,整天胡思亂想的。
為了緩解尴尬,她東拉西扯道:“大人怎麼還帶個小女孩才帶的葫蘆,哈哈,真童心未泯。”
說完就又後悔,祈願啊祈願,你在說什麼啊?
裴峋眸光深了又深,忽然笑道:“一個小朋友送的。”
明明自己平時嘴巴沒有這麼笨的,但是好像在裴峋面前,阿琢總是笨嘴拙舌。
她匆匆為他包紮好,又道了謝,便拉着冬月落荒而逃。
裴峋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手上的葫蘆,搖了搖頭,臉上都笑意耐人尋味。
怎麼會有人連自己的東西都不記得?
一直跟在裴峋身邊的年輕男子抱着胸看完了全程,正對上裴峋轉過身來的目光,便開口道:“你幹嘛不告訴她?”
“她知道了有什麼好處?”
“我看你看人家的眼神有點奇怪。”
“我也覺得阿妍有點奇怪。”裴峋轉身朝住處走去,“千裡迢迢來封信,老問你幹什麼?你一個大男人,還能走丢了不成?你這次突然跑出來又是為什麼?你們倆又吵架了嗎?……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