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澤仰起頭，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要殺了約蘇亞.菲尼克斯。”

剛剛的話算是白說了。

申潤兩眼一黑，腦海中擦過幾顆火星子。

“你難道隻會用暴力來解決問題嗎？”

“殺了他，所有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你思考問題的方式可不可以成熟一點，你知道約蘇亞.菲尼克斯是什麼人嗎？”

申潤緊咬着牙，“他是不死鳥唯一的繼承人，是這支軍隊未來的掌權者，是這片城區乃至這片海域的屏障。”

“我來告訴你，殺了他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申潤說，“他死後，不死鳥會立刻失去控制，你知道一支數萬兵力的軍隊不再受人轄制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嗎？”

“一座城市陷入混亂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它帶來的連鎖反應，不死鳥潰散之後，新聯盟陳列在邊界上的那些軍艦會立刻開進翡翠灣，以治理混亂這種正當理由，名正言順的入主聖格蘭奇，等到那個時候，你覺得梅塞裡斯宮裡的那個人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他連我這個死了七年的無名小卒都不願意放過，這樣的人，你覺得他會願意将一座樞紐城市拱手讓人嗎？”

他用完好的那隻手覆上申澤的臉頰，“隻有小孩子才會不考慮後果的做事，暴力從來不是解決問題的方式，申澤，你要一直當個長不大的孩子，一直這麼幼稚下去嗎？”

申澤的眼中閃爍着藍色的光，其中包含着熟悉的偏執與鋒利，申潤盯着他的眼睛，巨大的無力感與錐心的痛一同折磨着他的心智，他知道，一旦申澤決定去做什麼，自己無論如何也是攔不住的。

申澤抓起他還在滴血的左手，“你的手，也塗點藥吧。”

申潤搖頭，“不了，會頭疼的。”

“但是總比一直流血，等着它自己愈合要強。”他一邊說着，一邊将那瓶拆開的凝血劑拿了過來。

申潤突然感覺到無比的疲憊，好像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他沒有制止申澤，任由他用新的痛去治愈自己舊的傷。

*

淺水港。

試爆成功，約蘇亞.菲尼克斯結束了所有的工作，回辦公室的路上，他覺得這棟大樓比往常還要寂靜。

直覺告訴他這裡發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雅典娜。”

無處不在的安保AI立刻做出響應。

“您好，約蘇亞先生。”

“出什麼事了嗎，為什麼這麼安靜？”

“很抱歉，我沒有監測到任何異常。”

辦公室到了，約蘇亞站在門口，沒有急着進去，他拔出熾天使，上膛。

“雅典娜，将這間屋子裡的警戒等級提升至最高。”

天花闆上的黑色設備發出悠悠藍光。

“好的，約蘇亞先生。”

做完這些，約蘇亞單手舉着熾天使，緩緩推開辦公室的門。

太陽剛剛落下，天空塗着一層靜谧的深藍色，深邃的天光從落地窗中投射進房間内，約蘇亞看到一雙修長的腿交疊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黑暗中，一個人正斜靠在自己的辦公椅内，手中翻看着他昨天沒來得及讀完的那本書。

這個人整個籠罩在黑暗中，看不清楚衣着和面容，隻有雙眼在閃爍着淡淡的藍色的光芒。

“你是誰？”約蘇亞雙手舉着熾天使，對準那個人。

那個人合上書，站了起來，“安保系統該升級了，約蘇亞先生。”

他走到窗邊，活動着自己的手腕，約蘇亞這才看清，這個人有着一頭耀眼的金色長發，深藍色的天光照在他身上，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副古典油畫。

約蘇亞幾乎是立刻認出他的身份，他皺起眉頭，語氣中帶着試探，“凱文？”

青年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他轉過頭看向窗外，約蘇亞.菲尼克斯放下槍來到他身旁。

“我找了你快一個月，你應該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青年發出一聲很輕的嗤笑，“當然是去給我素未謀面的親人準備一份見面禮物。”

約蘇亞挑了挑眉，看向他的目光多了困惑。

青年笑着解釋，“你想要混亂，我替你在聖格蘭奇放了一把火，還想辦法給你創造了結束一切的理由，這難道不算是禮物嗎？”

約蘇亞眯起眼睛，“城市遊俠，那些襲擊案是你做的。”

“對。”青年爽快的承認，“怎麼樣，菲尼克斯先生，我的禮物，你還滿意嗎？”

約蘇亞笑了，兩雙極為相似的藍色眼眸相互對視着，“當然，菲尼克斯先生，我很滿意。”

青年的目光再次轉向窗外，遠處，艦船漂浮在海面之上，他漫不經心的開口，“薄霧海第三艦隊。”

“早已經不是了。”約蘇亞糾正他，“現在它們的名字叫做不死鳥。”

“凱文，就像你來到聖格蘭奇前我承諾過的那樣，我會和你分享一切。”約蘇亞說，“在不死鳥的九支特混編隊，六十艘軍艦、三百五十架戰機，一艘核動力航母中，有一半都屬于你。”

“啊，那還真是榮幸。”

青年的語氣很平淡，他注視着那些艦船，目光深沉，“但是這些我都不需要。”

“約蘇亞先生，我來到翡翠灣，隻想從你這裡拿走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