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潤默默喝着酒,他心中清楚,這些外地人幾乎都是為傳說中的“普羅米修斯”而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正是自己的雇主約蘇亞.菲尼克斯。
他想要借此制造混亂,城中的水越渾,不死鳥就越有機會從翡翠灣區伸出黑手。
“關于新法案,市議會内部大概分為了三個派系。”
喬伊一點也沒有藏着掖着的想法,沒等申潤發問,自己主動像倒豆子一樣全說了出來。
“有的先生和女士想讓黑火科技過來,但我們都知道,一家生産總值占整個新聯盟百分之二十二的公司接管聖格蘭奇的治安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在這場統一戰争中聖格蘭奇選擇站在新聯盟這邊。
申潤沒有說話,喝着手中的酒,安靜地聽喬伊往下說。
“另一部分則是認為我們自始至終都是亞蘭的一部分,畢竟聖格蘭奇和亞蘭之間還有一紙文書存在。”
說到這裡,喬伊看向申潤,“申先生,你知道海納森議員是哪一派的嗎?”
見申潤搖頭,他說出答案,“在那兩個陣營之後的第三個,我們堅持認為,聖格蘭奇乃至整個科洛利亞州絕對不能倒向任何一方。”
像是開玩笑一樣,喬伊補充了一句,“畢竟三角形才是最穩定的形狀。”
“申先生。”他舉起盛着粉紫色液體的酒杯,難得鼓起勇氣直視申潤,“海納森先生掌握的六張選票都屬于不死鳥。”
這麼重要的消息,就這樣告訴我了?
申潤有些哭笑不得,“你告訴我這些,會被上司炒鱿魚的。”
海納森的這個決定本來會成為浪潮運輸和不死鳥達成“合作”的談判桌上最重要的籌碼。
喬伊也愣住了,自己的嘴就像不受控制一樣,隻是看了下申潤的眼睛,莫名其妙就将這些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
他有些尴尬地撓了撓頭,“沒,沒關系,反正你們知道也是遲早的事。”
申潤拿走這傻小子手中的酒杯,放在一旁,看着他,“酒量不好的話就不要随便請人喝酒了。”
喬伊本就緊張,再加上他對酒精過敏,他現在的臉就像一個熟透了的蘋果。
他不敢再看申潤的眼睛,隻能看向他敞開三顆扣子的領口,鎖骨清晰可見,閃着光的銀色鍊子若隐若現,混雜着男性荷爾蒙的木質香味從四面八方将他裹挾。
喬伊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不知怎麼的,長蛇座内的聲音好像出現了一瞬的安靜,喬伊注意到坐在他身旁的黑發帥哥露出與往常不同的目光,看向自己身後的方向。
比平時更柔和、更溫情的目光。
“小澤!”
黑發帥哥朝着自己身後揮動手臂,臉上挂着明朗的笑容。
喬伊回過頭,看到向他們走來的長發男人時,他明白剛剛俱樂部内出現短暫寂靜的原因。
太好看了,這個男人,簡直美得不像人類。
這是喬伊腦海中僅剩的想法。
申潤在申澤踏入長蛇座的第一時間發現了他,自己家的漂亮孩子今天依舊包裹的很嚴實。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長發沒有紮成低馬尾,随意披散在後背上,烏黑的發絲之間束着幾個金色的發扣,在俱樂部燈光的折射下散發着不算刺眼的光芒。
見他靠近,申潤笑着和他打招呼,“還不到一個小時,你來的比我想的要快。”
申澤沒有說話,申潤這才發現弟弟臉上挂着冷色。
他心中一凜,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這位小祖宗了。
申澤徑直走到他的面前,伸出銀白色的機械雙手,動作粗暴地扣上申潤敞開着的衣領。
“我怎麼和你說的?”
申潤想到前天在小公寓發生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地偏過頭,咳嗽了幾聲。
替申潤扣好襯衫的扣子後,申澤轉頭看向他旁邊的男人,冰藍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年輕的公務員,後者心底莫名升起一陣寒意,生命受到威脅的恐懼在胸腔與喉舌之間蔓延。
申潤注意到弟弟向外散發的不友善,一時有些尴尬,急忙阻止,“喂,臭小子,我平時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申澤身上的殺意瞬間收斂殆盡,“抱歉。”
他露出一個微笑,朝着喬伊伸出右手,“你好。”
看着他的笑容,喬伊并未感覺到輕松。
男、男朋友嗎?
他伸手和這個像從古典油畫中走出來的男人握了一下,“你好,我是喬伊。”
申潤注意到他眼神中的疑惑,忙解釋道,“這是我弟弟。”
弟弟?
喬伊的目光在申潤的東方面孔和申澤的混血面孔上轉移着,他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地方,于是聯想到來自九州的典故。
是,是桃園結義嗎?
他看見身材高大的“弟弟”牽起申先生的手,像撒嬌一樣拖着長音,“哥——,我餓了。”
申潤立刻從吧台的椅子上站了起來,“知道了知道了。”
他看向喬伊,“喬伊先生,要一起去吃飯嗎?”
這話剛一出口,四周的氣氛再次變得陰寒恐怖,喬伊看着“弟弟”沉下去的臉龐,極有眼色的擺了擺手。
“不了,不了,議員先生還在樓上,你們去吧。”
烏雲褪去,“弟弟”再次露出燦爛的笑容,他禮貌向喬伊告别,“再見,喬伊先生。”
說完,還沒等申潤和喬伊打招呼,他拉着哥哥的手,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長蛇座的自動玻璃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