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亦憐看着他，那人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熟悉，他萬分确定，他們之間經曆過的那些羁絆全都回來了。
他眼裡多了一絲笑意，聲音卻可憐兮兮的：“我知道不應該，但我就是忍不住，隻要一想到那段記憶，我就會後悔為什麼當時去到那個世界的不是我......”
楚令一動未動，靜靜看着他演戲，直至觸及他的視線，他才忍不住笑出了聲：“好了，知道你醋性大。”
他捧着顧亦憐的臉，聲音鄭重：“我會愛他，隻因為那是你啊，從始至終，我隻對你一個人動過心，也隻愛過你一個人，這下還吃醋嗎？”
顧亦憐一計得逞，也不再可憐兮兮了，他神情愉悅：“嗯，我不吃醋了，但是你還欠我一句回答。”
楚令知道他在說什麼，他貼在顧亦憐耳邊，聲音是純粹的笑意：“我也愛你。”
那時，他身處束縛中，對那份真誠的愛意做不出回答，于是他問自己，愛是什麼？是生命的延續？不，是等待的漣漪。
如今，等待的時間足夠漫長，他們依舊相依，那道輕輕劃過的漣漪成功抵達未來的位置，降臨在他身邊。
“我愛你。”
短短三個字凝煉了世界上所有的幸福，楚令頭一次覺得，彼此的相遇相知真是萬分美好的事情。
他點頭嗯了一聲，主動迎上那道吻，卻在結束後陡然挑起了眉，他似乎被氣笑，又似乎不可置信：“等等，你不會又要。”
話落便對上一雙泛着潮意的眼眸，他詭異地默了默，偏頭歎了一聲：“......好吧，隻有這一次。”
于是本來定好的休息時間就這麼一次又一次地延長，最後楚令深刻明白了一句話，男人的保證根本就不可信！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中午又像是黃昏，時間在睡夢中流逝，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時分。
楚令陷在被窩裡，一點想起床的意思都沒有，他擡了擡手将被子裹得更緊一些，還沒閉上眼，房門便被打開，美食的氣息由遠及近，他頓了頓，面色如常地閉上了眼。
顧亦憐将盤子放在一邊，聲音似乎就在耳邊：“還在生氣嗎？”
楚令沒有理他，自顧自地閉着眼，床往下陷了陷，背後多了一道熱意。
顧亦憐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真誠：“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是來尋求原諒的，已經過了一天了，你還沒有吃東西，餓着入睡會不舒服，所以，先吃一點好不好？”
楚令靜靜聽着，過了好一會才動了動胳膊翻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身體的酸痛在休息後有所緩解，但他還是沒好氣地說着：“是嗎？真的知道錯了？”
顧亦憐點點頭：“我不該隻顧自己，忽略了你的感受，下次我會記得的，我保證。”
“停。”楚令現在不想再聽見那三個字，即使他說出花來，他一點都不會信了，他重重哼了一聲，眼神緊盯着顧亦憐：“動不了了，拉我起來。”
顧亦憐将他溫柔抱起，低頭蹭了蹭他的脖頸：“要我幫你嗎？”
楚令面無表情推開了他的手：“不用，我自己可以。”
“那我幫你洗漱？”
“不用。”
“那我......”
楚令盯着他看了一會：“你要是實在沒事做——”他的目光轉了一圈，落在了淩亂的床上：“就将床收拾一下。”
他穿好衣服走向了洗漱間，隻留下一個利落的背影。
顧亦憐無奈一笑，拉着被子開始收拾。
洗漱間内楚令側了側臉，将衣領拉高了些，遮住了那些殷紅的痕迹，他捧起水拍了拍臉，溫熱的水溫舒緩了身體的疲憊，片刻後他推開門走了出來，屋内已是煥然一新。
一張不大不小的圓桌立在窗戶旁邊，也不知道是從哪搬出來的，桌上還應景地點着蠟燭，楚令鼻尖微動嗅到了一絲清幽的香氣。
顧亦憐拉着他走到窗邊，外面的夕陽收斂了光亮，半邊天空透着深藍的夜色，與昏暗的橘橙相對，煞是好看。
“雖然還有些早，但也稱得上是燭光晚餐，你願意和我一起嗎？”
楚令點點頭，目光落到另一把放着軟墊的椅子上，無聲笑了笑：“景色很美，正好我也餓了，那就一起吃飯吧。”兩人落座，吃着東西享受着專屬于他們的時間。
晚風漸起，最後一絲日光隐匿的時候，楚令停下了動作，他拂過被風吹得有些亂的發絲，撐着頭看向顧亦憐：“飯吃完了，記憶也回來了，該做的也都做了，是時候離開了。”
顧亦憐迎着那道視線也笑了：“用完就走，真是無情，需要我送嗎？”
楚令搖頭，傾身在他唇邊親了一口，一觸即走，完全不給其他的機會：“離别吻。”
他站起身擺了擺手：“我在外面等你，别讓我等太久。”
顧亦憐靜靜看着，直到那道身影開始消散，這才一步跨出來到楚令身邊，低頭吻上那張唇，末了還惡劣地咬了咬。
楚令回到夢虛之營的時候，神情稍微無奈，屬實是沒想到顧亦憐能這麼迅速，将時間算得剛剛好，他笑了一聲，接過岑矣今送過來的屏幕：“多謝。”
岑矣今：“不用客氣。”他頓了頓，像是有點疑惑：“你的嘴怎麼這麼紅？出了什麼事嗎？”
楚令咳了一聲，神情自然：“吃東西的時候不小心咬到了，不用在意。”
岑矣今沒再多問，專心看起了屏幕：“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他們都恢複了記憶，包括那幾個被重點關照的玩家。”
楚令看了看：“算算時間，應該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能出來了，我們要做好準備。”
“好，希望這批玩家給力一點，不要死的那麼快。”
楚令離開後，顧亦憐也就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了，他将碗筷放到廚房，走出門回頭望了望。
這一次在這座房子裡發生的事情，他不再是觀察者而是親曆者，他轉身一步踏出，到了距離現實最近的另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