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他們跟着黑泥到了一戶普通的人家門口,隻見黑泥仿佛是修煉了什麼法術,從半開的窗戶中進入,比這房子大上好幾倍的身軀絲滑的,悄無聲息的流進屋子裡。
少傾,房間裡亮了燈,一男一女的身影出現在窗戶的上,他們似是恩愛非常的夫妻,親密的依偎着,女方的肚子誇張的鼓起,像是即将臨盆的孕婦。
兩人小聲的說着體己話,屋子被昏黃的燭火照的格外溫馨,像是個與世無争的小世界。
林夜奇怪的看着窗戶,從透出影子來看,這裡面怎麼也不像藏了個黑泥怪的樣子。
她與漆骨蹲在圍牆上看了許久,也沒發現什麼端倪。
這院子極其平常,但看起來比林淨秋的屠夫小院要寬敞幹淨些,門口進來就是院子,旁邊開着水井,還放了些木頭桌椅,正房的兩側還有兩間廂房,靠近門口一側的牆壁搭了個廚房,隔壁的小棚子裡對着木柴,看來是柴房。
是個井井有條,極其正常的家。
林夜忽然發現什麼不對,她輕輕跳入院子裡,朝着堆放柴火的地方走過去,隻見在靠牆的地方有一堆東西蓋着破布,此時似乎感受到了什麼,挪動了幾下,露出一張臉。
她似乎一直在關注屋子的動靜,見窗戶的燈滅了,便從伸手拿出個東西,在自己腳邊動作,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林夜和漆骨跳進院子裡,把那人吓了一跳。
她擡起頭,借着月光看她散亂頭發下的臉,居然是個熟人。
陸語琴!?
她眼神清明,見到二人很是吃驚,但她先是警惕的看了眼黑乎乎的屋子,然後示意兩人靠近。
三個人縮在小小的柴棚之中。
“陸師姐你遭遇了何事?”林夜問,隻見這位原本俠義飒踏的女修,蒼白消瘦,看起來神色極差,身上穿着破布拼湊的衣服,頭發亂七八糟,散發着難聞的味道。
“我先帶你走。”她小心的牽起陸語琴的手,卻見她的手上全是傷口。
陸語琴小心的挪動了一下腳,隻見她裸露的腳踝上套着手腕那麼粗的鐵鍊。
方才的沙沙聲,便是她在用石頭磨斷這鐵鍊。
林夜的神志瞬間被憤怒占領,這是什麼把人當畜生的行為,睡在柴火堆裡,居然還套着鐵鍊子!?
她剛要發作,陸語琴卻按住她。
“不要妄動。”她看向黑着燈的屋子,眼神裡滿是忌憚,“這裡有古怪。”
林夜想起方才流進屋子裡的黑泥怪,冷靜了下來:“陸師姐,我們能為你做什麼,這戶人家有什麼古怪?”
“你們白天再來,想辦法用正常的辦法将我帶走。”陸語琴小聲的說。
漆骨盯着屋子的方向沒說話,直到林夜站起來,拉着他離開。
次日早晨,徐家老祖去世的消息傳遍全城,徐府九代同堂,本來偌大的府邸已經擠得水洩不通了,還有外嫁女帶着孩子回來,哭嚎的人排了一整條街。
在這些人之中,徐易之顯得格外冷漠,他看着這些傷心欲絕的人,猜想着他們到底是在傷心老祖宗的離世,還是在傷心自己的長壽藥沒了。
長生,真的那麼重要嗎?
重要到可以摒棄人倫,抛棄人性,成為食人肉的魔鬼。
徐易之悚然一驚,他想起落仙城的三大禁令之三的“禁止食人”,這條禁令難道是在說徐家老祖宗?但是……定下這條禁令的又是誰呢?
他擡頭看向城主府的方向,今天他被安排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在徐府看着徐老祖的遺體,第二件事,就找林夜去落仙城的西北方查探一番。
遠遠的,林夜與漆骨出現在人群尾端,遙遙看向站在徐府門口台階上的徐易之。
“是我的錯覺的嗎?我總覺得徐易之瘦了些。”林夜看過去,她第一次見到徐易之,對方還是個金尊玉貴的公子哥模樣,雖生的高,但是整個人肉肉的,有一種随時随地酒足飯飽的富貴感。
現在徐易之明明站在人群中,身形卻蕭索了許多,眉間有些憂愁,好似總是再為一些事困擾。
此時人群外響起一陣騷亂,隻見整齊的衛兵出現,領頭人拿着城主府的令牌,将擋在街道上的徐家人給隔開,雷厲風行的進入徐家,少傾,徐府裡傳來驚天動地的哀嚎聲。
隻見這隊衛兵扛着徐老祖宗的棺材從裡面出來,頭也不回的朝着另一邊走去。
“等等!他們要帶着棺材去哪裡!?”徐易之大驚,正想要上前阻攔,卻不想這具身體的父母将他抱住。
“别去别去,易之!”徐父連忙按住他,“這是城主的命令。”
“城主為何要管老祖宗的屍身?”徐易之奇怪的問。
徐母抹着眼淚,抽抽泣泣的說:“易之,家裡許久沒有死過人了,也不怪你不知這規矩,在咱們這隻要是死去的人,為了防止他們被邪魔附身,都要送去義莊焚燒的。”
徐易之确實不知道這規矩,但是他問出了話,身上卻沒有出現血洞,想來這事也不是什麼問不得的事情,他擡眼望去,府裡的那些親戚雖然都哭的泣不成聲,但沒有人真的去阻止城主府的衛兵。
他想到昨日亭瞳囑咐自己待在徐府,關注徐老祖宗遺體,難道是料到了這件事?
林夜與他隔着人群遠遠對上眼神,他眨了眨眼,從徐府衆人之中退出,朝着城主府衛兵離去的方向而去。
少女接收到了信号,拉着漆骨離開。
片刻後,他們在街邊的早點攤會面,互相交流了昨日的情報和今日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