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漆骨,是我朋友。”林夜介紹,“當然啦,你也可以叫他的外号。”
“我有外号了?”漆骨奇怪的問。
“是什麼?”徐易之好奇的問。
林夜沒有直接回答,隻是說:“我之前兩個朋友,我也給他們取了外号。”
“分别是直腸怪、假笑仙。”這兩人說的就是如淵和亭瞳,徐易之自然也知道她在說誰,反應過來後哈哈大笑。
“你可真會給人起外号。”他說。
林夜看向漆骨,說:“現在你也是我的朋友了,也擁有了跟他們一個系列的外号。”
“謎語人。”少女意味深長的說。
漆骨聽出了她的畫外音,不在意的笑着說:“好名字,好外号。”
三人一路打聽着來到林屠夫的豬肉攤子。
将近兩丈寬的水道的旁邊,有一條靠着民居的巷道。
林屠夫的肉攤子也擺在這裡,從自家的圍牆上支棱個篷布,攤子上放着半挂豬和一塊圓形的松木砧闆。
砧闆已經用了多年,表面糊着一層厚厚的豬油,混雜着肉屑木屑,感覺刮一刮都能包一盤餃子。
攤子後面沒有人,剁豬肉的刀嵌在砧闆上,油光油亮,發出森白的光。
“有人嗎?”徐易之雙手環胸,站在門口喊叫。
此時正是下午,和煦的陽光落下波光粼粼的水道上,偶爾有烏篷船載着貨經過,見到豬肉攤門口站了人,忍不住開口說:“你們是來看豬肉西施的嗎?說話注意點,小心被揍!”
幾人回頭看着船遠去,還沒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從後院走出來一個削瘦利落的身影。
她将頭發全部束了起來,穿着簡單的深色布衣,身前圍着撒發着油脂肉味的舊圍裙,不施粉黛的臉清麗秀美,隻是一雙鳳眼帶着鋒利的冷漠。
“是你們要買豬肉嗎?”她問到,拿起與自己纖細白皙手腕完全不配的豬肉刀,對着案闆上的豬肉比劃着,“想買哪個部分的肉。”
徐易之簡直驚的說不出話來:“林……林淨秋!?你居然在這裡賣豬肉!!??”
在落仙山秘境中曾與徐易之結伴,受到冥王殿追殺的戮仙門林淨秋,居然在這種偏僻的民宅的後門賣豬肉,甚至穿着髒兮兮灰撲撲的布衣,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林淨秋擡眼看向眼前的人,似有些迷茫,但瞬間清明起來:“是你們,有事嗎?”
“哈哈哈哈哈哈有事的是你才對的吧!?”徐易之笑的前仰後俯。
他真想立刻找個留影石,或是現從街上找個畫師,将林淨秋這個模樣給畫下來,自己肯定能再笑個幾百年。
林淨秋見他這樣,有些不耐煩的啧一聲,将豬肉刀重重的落在砧闆上:“有事說事。”
這番動靜驚動了院子裡的人,一個身長近九尺的彪形大漢從裡面走出來。
他身上穿着黑色麻布罩衣,上面已經被紅色鮮血浸透,手裡的剔骨刀上還有肉絲,長着如山匪大盜般可怖的絡腮胡,聲如洪鐘的問:“囡囡什麼事,有人上門找茬!?”
徐易之吓了一跳,趕緊躲在林夜的身後。
林淨秋看了他一眼,衆人都從她平靜無波的眼神中看出了些嘲諷的意味。
“沒事,老爹,有客人。”她淡淡的說,看來這位絡腮胡大漢才是真正的林屠夫,而林淨秋在這裡的身份居然是屠夫的女兒。
戮仙門的弟子變成屠夫的女兒,這樣的身份有點惡趣味在裡面,林夜心想。
她看向林屠夫直接問:“林屠夫,你知道落仙城關于雲沐大帝的傳說嗎?”
林屠夫原本要回院子裡繼續殺豬,聽到這句話忽然站住了,看向林夜:“你是什麼人?”
“我叫做林夜,正在找些東西。”林夜說,“徐家的老……祖宗說您祖上見過雲沐大帝,是不是真的?”
林屠夫站在原地想了想,滿是血的手原本要摸絡腮胡子,結果被林淨秋一把給打了下來。
“老爹,進去談?”林淨秋以眼神示意衆人,率先回院子裡。
林屠夫長得像個山匪,内裡卻是個女兒奴,他跟在林淨秋的身後進院子,像極了兔子身後跟着隻黑熊。
林淨秋這自如的模樣真是讓徐易之歎為觀止。
他原本以為這女人是最冷硬,不知變通的人,沒想到她适應的挺好,甚至能開口叫老爹,要知道她戮仙門的親師父都沒得過她這麼好的臉色。
更想找留影石了。
“我倒是聽我爺爺的爺爺說過。”林屠夫喝了口水,招呼大家坐下,小院不大,但是有個粗糙的石頭桌子,旁邊擺了些石頭,就像是天然坐凳。
“說雲沐大帝原本是神仙,來了咱們落仙城,後來不知怎麼的人又沒了。”林屠夫回憶到,“别的好像沒什麼了。”
“那你爺爺的爺爺,有沒有說過,他有什麼本事?例如說殺神仙的那種。”林夜問。
林屠夫吓得絡腮胡子直顫:“可不敢說這話,我們林家是正經屠戶,平時也隻是管殺豬,不幹别的壞事。”
林淨秋看了林夜一眼,給他倒了杯水,安慰說:“老爹,他們就是好奇。”
“你想想,老祖宗有沒有别的故事?”林淨秋說,“這姑娘隻是覺得咱們家豬殺的好,豬肉新鮮,想知道知道咱們家的本事。”
說到這個林屠夫可有話聊了,他從怎麼養豬怎麼煽豬說到這豬身上有多少種肉,徐易之忍不住想開口打斷,在桌下被林淨秋狠狠的踩了一腳。
林夜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甚至還能捧上兩句:“天呐,這豬肉得要多好吃啊……”
“那可不!小姑娘你是不知道,這斬豬就是要快狠準,一點骨頭渣都沒有,三肥兩瘦再帶這些軟骨,就用清水炖,香的嘞。”
林屠夫越說越起勁:“這手法還要從我爺爺的爺爺那時候說起。”
“我們林家人慣常力氣大,這城裡殺豬殺牛殺羊,甚至那些獵戶上山打了熊瞎子,都要送來我家殺,爺爺的爺爺天生神力手起刀落,咔擦咔嚓,不管是多難剁的骨頭,都給他剁的幹幹淨淨,漂漂亮亮!”
林屠夫說:“老老老城主還在的時候,就是你們說的那個雲沐大帝欽點的城主,半夜找我們老太爺爺去砍骨頭,那骨頭真是生硬,你們老太爺爺原本也砍不了,結果城主給了他一把破刀。”
要說那刀也是奇怪,像是被燒化了之後随便溶了個形狀,菜刀不像菜刀,肉刀不像肉刀,就像個方形的鐵疙瘩。
力大無窮的林屠夫也是奇怪,怎麼鋒利的剁骨刀砍不斷的硬骨頭,用着鐵疙瘩難道就能砍斷?
“後來你們猜怎麼着?”林屠夫故作高深的問,見所有人沉默不語聚精會神的看着他,不由心裡有些得意。
他平日裡喜歡找人吹牛,但因面相兇惡,總是說不了幾句,還沒吹起來,聊天搭子就沒了。
此時見到這幾個看起來就身份非凡的年輕人聽他說話,情緒不由高漲了幾分。
“我爺爺的爺爺,居然用那鐵疙瘩把硬骨頭給砍了!”林屠夫單手并指,做了個砍的姿勢,重重的落在他的手心。
“後來這城主就把鐵疙瘩送給我家了,現在還是咱們林家的傳家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