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奇不奇怪,這個徐家到底是什麼毛病,拿個鑰匙真的要經過這麼多稀奇古怪的環節?”
雖然睡前明明說了不用與他交代什麼,但是醒來後林夜還是忍不住分享昨晚看到的種種怪誕詭奇的事情。
此時他們走在街上,正在去找林屠夫。漆骨注意着路邊的行人,偶爾拉一把少女,避免她被人或者是路邊攤子給撞到。
林夜渾然不覺,她說着昨晚上的經曆,整個人格外亢奮。
“你說怎麼會有人從花瓶裡長出來?這個城裡真的沒有鬼?或者是一些詭奇志異?”林夜拽着漆骨的袖子問,“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漆骨看着路,但嘴上卻回答的很及時:“你聽說過花瓶美人的故事嗎?就是說有個美人出了意外,四肢都被野獸給啃噬殆盡,唯獨留下個身體和美人頭顱,她僥幸活了下來,于是被養在花瓶中。”
“據說那瓶中有價值千金的神藥,能保她軀殼不死。于是她就活在這花瓶之中了。”
林夜皺眉:“真的嗎?我有點不信……”
漆骨笑着說:“昨夜你們去了徐家,也見到了那徐家的老怪物,他那樣都還能活,花瓶人有什麼不能的呢?”
他似乎對這些事情了如指掌,見林夜百思不得其解,便與她細細的分析起來。
“你說那徐老爺行房之後去小解,他今年得有六七十了吧?還能夜夜笙歌,說明那方面能力不錯,用他身上出來的東西混的泥巴去熬藥,你猜是什麼藥?”
既然特地點明那方面的能力,難道說是……
“壯陽藥?”林夜遲疑的說。
“對。”漆骨點點頭,“泥巴或許隻是藥引,那藥罐裡怕是還有許多名貴的草藥,藥渣說不定就是能給花瓶美人恢複精力的靈藥?”
昨夜匆匆忙忙沒來得及細想,現在被漆骨一說,林夜的腦海裡浮現出畫面。
黑暗的院落中,落滿灰塵的花瓶,被放在荒蕪院落的角落裡,月光一照,一張美人芙蓉面從瓶口探出,活生生的人頭長在花瓶的上面。
這樣的場景說不出來的怪誕與詭異,甚至有些割裂。
活生生的人和脆弱冰冷的花瓶。
林夜忽然想起,昨夜擡起花瓶的時候,她心中還想着這花瓶看起來大,卻不怎麼重。
現在想想,怕不是那個瓶子裡隻有美人的身軀,沒有手腳,所以才……
想到此處,她忍不住起了身雞皮疙瘩,有些後知後覺的悚然與恐懼。
漆骨感受到了她情緒的變化,忍不住牽起她的手,說起其他事情,轉移她的思緒:“你說後來把花瓶放到井裡去了對嗎?”
“啊,對,就這麼順着井口放了下去。”林夜忍不住反握他的手,男人的手心幹燥溫熱,将她心底的寒意驅散。
“然後就撈上來一個鑰匙,你說奇不奇怪?”
“這有什麼奇怪的。”漆骨随口說,“那必定是井下住了人了。”
“你都說了徐家人多院子小,這井底當個地窖用,也不是什麼奇事。”他說,“更别說這些深宅大院,挖地下室很正常。”
“你後面說的那個月光花,我倒是想起個話本故事,說是曾經有個花妖,在夜間吸收月華修煉。”
“後來她愛上個富家公子哥,做了他的小妾,兩人恩愛非常,這花妖想與公子長相厮守,便偷偷将自己的本體移到公子卧房後院裡。”
隻是這公子與花妖整日黏在一起,學業和家裡的生意都荒廢了,公子的正妻一怒之下将這花妖給打死了,屍體就埋在公子卧房的後院裡。
花藤本體不死,花妖神魂不滅,每每在月圓當空之際,化出人形,繼續與公子厮混。
但畢竟人鬼殊途,公子的身體日日虛弱下去,正妻便想了個辦法,她讓高僧澆築了一座千目佛,将自己的身體封在這坐佛的體内。
于是佛手心生出千萬顆眼睛,成了正妻的耳目,日日夜夜時時刻刻盯着那花妖,隻要她出現,便以佛目射出金光将她驅逐。
“所以說,才要把那佛手心的眼珠給扣下來,在花藤下插爆,那花妖才敢結出花。”
林夜恍然大悟:“這些舉動,看似古怪得很,但知道後面的緣由之後,卻又順理成章起來。”
她歎服的說:“到底是哪個天才能夠把這些事情串在一起,居然能一一解開,然後把老……老怪物給喚醒,這也太複雜了吧?”
“還能有誰?那個聰明的跟鬼一樣的家夥呗。”徐易之打着呵欠出現,他掏出一張紙條給林夜,嘴上抱怨着。
“多智近乎妖,說的就是他!”這裡的“他”說的就是亭瞳。
徐易之也是在軀殼内待了七天後,才能夠控制自己的身體,結果在當差的第一日,便被亭瞳告誡一番,讓他在徐府内将所有的限制都摸索一遍,然後與每個人交談,探聽每一絲信息。
剛能恢複行動的第一日,他便被亭瞳使喚的像個狗一樣,在徐府和神子宮中來回。
但是讓他驚駭的是,他每次想不照亭瞳的話做,便會有活生生的例子,在他面前被用家法,然後關進祠堂,再無聲息。
次數多了,他也就安分下來,畢竟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亭瞳透過他摸索清楚了徐府背後的規則,他們才能在第二晚如此順利的完成。
“你可不知道我第一天晚上,差點就折在這徐府裡面了。”亭瞳是真的聰明,也真的狠心,用他将所有的猜想都試了一遍,也是自己運氣好,不然也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他今早與林夜分别,便匆匆去了神子宮,将昨夜遇到的事情連寫帶畫,好不容易給亭瞳說清楚。
好在,身上傷口沒有增加太多,靠着神子宮的藥和自己的一口仙氣,他支撐到了這裡。
此時的徐易之臉色蒼白,仿佛是一吹就倒的紙片人,他說:“你看看紙條吧,看完了還我。”
林夜打開紙條上面寫着四樣東西:玲珑心、坐忘劍、天魔種、仙人血,是阻止神降儀式的關鍵。
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備注:坐忘劍正是雲沐大帝的佩劍,你們昨夜探尋出的訊息是對的,繼續。
看完後,林夜将紙條還給徐易之,隻見他把紙條團成一團,一口吃了下去。
“诶等等!你怎麼吃了!?”林夜驚呼。
“這東西可不能讓人看見,一點點都不行,神子特意囑咐我。”徐易之說。
“可是我還沒把上面的東西給背下來呢。”林夜說。
“啊?啊!??”徐易之崩潰,“你這個傻妞,笨成這樣,怎麼能做那家夥的朋友?”
他喃喃的說:“難道聰明人喜歡傻子做朋友,我這樣聰明但又不太聰明的,隻能夾在中間被人玩嗎?”
林夜哈哈大笑,徐易之這才知道自己才是傻子,被人騙了。
“你這小妞,辦大事呢,能不能正經點。”他闆着臉說。
林夜點點頭,憋着笑差點站不穩,旁邊的漆骨扶了她一把。
徐易之這才注意到這個人。
真是奇怪,這人身材高大鶴骨松姿,長得更是月朗風清的貴公子模樣,應該極易被人注意到才是,為何自己方才一直忽視了他呢?
好在這幾日遇到的奇事不斷,徐易之已經能很淡定的應對這些,他拱了拱手:“這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