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過一個打開的窗戶,裡面沒有燈火,隻有兩個不知道是寶石還是什麼東西亮着。
林夜原本想直接走過去,卻被徐易之拉住。
他掏出一些糕點碎,輕輕放在牆根處,半柱香之後,從牆根的洞裡探出來個老鼠。
徐易之眼疾手快飛速鉗住老鼠,将它直接扔到窗戶裡。
那兩顆亮着的寶石閃過,跳到窗棱上,将老鼠叼在嘴裡。
林夜才發現原來是一個人,她披着黑發穿着黑衣,像是貓一樣蹲在窗口的位置,嘴裡咬着老鼠,看着林夜二人,緩緩地将窗戶關上。
……如果剛才直接走過去了,她會做什麼?
徐易之仿佛看出了她的問題,小聲說:“她會大聲的尖叫,亭瞳教我去與家裡每個人交談,她曾說害怕老鼠。”
隻是他沒有想到,對方害怕老鼠的方式,是咬死老鼠。
咬死了就不害怕了,這個思路也是神奇。
不知道走了多少個小院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記住這麼多這麼複雜的道路的,總之他們來到一個庭院中,這裡也是一片寂靜,牆角放着個巨大的花瓶。
徐易之走過去,那花瓶口有他腰那麼高。
他将陶罐打開,将方才的藥渣倒入花瓶中。
此時冷白的月光幽幽,正好落在花瓶口。林夜眼睜睜的看着瓶口陰影處有什麼東西湧動了幾下,居然冒出來個人頭。
“易之,你來了。”這個人頭是個女人,也是個美人。
她看起來似有三四十歲,面白玉如,如妖精一般渴望的仰面迎接着月光,五官豔麗魅惑,眼角的淚痣為她填上一絲風情。
徐易之笑眯眯的打招呼:“六堂叔祖小嬸。”
他朝着林夜招招手,讓她過來幫忙。
林夜走過去,與他一起擡起這個花瓶。
這個花瓶看起來挺大,裡面甚至還藏着人,沒想到搬動起來也不太費力。
花瓶中的美人擡着臉享受月光的沐浴,而後将視線放在林夜的身上。
“這小姑娘着實美貌。”她眯着眼睛打量林夜,“易之,這是你的姘頭嗎?”
“是我朋友。”徐易之此時有些疲憊,這一整晚環環相扣,精心推進,腦力與體力都快到極限了,他已經許久沒感受到這種沉重的凡人的倦怠感。
“真是美啊……”花瓶美人目不轉睛的看着林夜,眼中從欣賞到妒忌,而後流出眼淚來,“我當年也是這般美貌……都怪那個死鬼……硬是要與我私奔……如果我還有手腳,就不會被困在這種鬼地方。”
她居然嘤嘤的哭泣起來,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滲人,徐易之後背汗毛豎起,這如果被人發現了,那就真的功虧一篑了!
他連忙開口安慰:“六堂叔祖小嬸,你現在也好看的很,比她好看多了!”
“你别騙我了,我人老珠黃,整天待在這不見天日的瓶子裡,都是那母夜叉咒我,說我是個見得不光的娼婦……定是她咒我!她死了也不放過我!嗚嗚嗚嗚。”
徐易之一個頭兩個大,他們快到了,可是這路上的屋子裡都住人了。
林夜開口說:“芮芮……你是叫芮芮嗎?”
花瓶美人瞬間止住淚水,梨花帶雨的看向她:“你這小姑娘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她擡擡下巴,示意他們看瓶子,隻見月光之下,瓶身上累絲鑲嵌寶石拼出兩個字,正是“芮芮”。
“有人特意為你做了這個瓶子,還用如此精細的方式将你的名字嵌上去,真是格外用心呢。”林夜真誠的誇贊。
花瓶美人臉上還挂着淚珠,卻綻出笑意:“你說的是,他特意為我做的這個瓶子……說是我如這寶瓶,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寶物。”
“雖一路坎坷,但與他相知相守,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運。”
她忍不住催徐易之:“易之,快些快些,我想早點與那冤家見面。”
徐易之苦笑:“就到了。”
他們擡着她走了兩個小院子,抵達一口荒井旁。徐易之輕車熟路的将荒井辘轳頭上的井繩子扯上來,綁在花瓶瓶肩的兩個耳朵上,将長着活生生美人頭的花瓶給放進井裡,緩緩的落到井底。
稍後繩子被扯了扯,徐易之轉動轱辘,繩子上來的時候,底端系着一把鑰匙。
這一系列操作真的行雲流水,林夜歎為觀止。
徐易之拿了鑰匙,帶着林夜腳步不停的去到佛堂,用鑰匙打開佛堂耳房的門,迎面而來就是巨大的千手四面佛。
這座盤腿而坐的佛像有一人多高,加上身後伸出來的千萬手掌,幾乎要觸到矮小耳房的橫梁。
徐易之念念有詞,點燃三炷香插在佛像身前的香爐裡,隻見随着煙霧缭繞,佛像每一個手掌中間都出現了一隻眼睛。
這些眼睛仿佛有生命般眨動,最後在香燃盡的時候,隻剩下一隻眼睛還睜着。
徐易之從袖裡掏出匕首,上前将這隻睜着的眼睛摳了下來。
那隻眼睛真的和活人的眼睛沒什麼兩樣,在帕子包裹住眼球之前,它還在四處轉動,盯着徐易之和林夜的臉打量。
林夜不太懂為什麼要做這麼多奇怪的操作,這些步驟很奇怪,能夠掌握這些步驟的徐易之也很奇怪。
她跟在他的身後,這次兩人抵達了一處院子,院子中央有一處石桌石凳,牆邊倚着一顆枯藤。
徐易之将方才的眼球扔在枯藤腳下,用匕首将眼球直接戳爆。
眼球化作血水流入枯藤根部。
在月光之下,枯藤上忽然結出一朵花,落入徐易之的手中。
“行了。”徐易之精準的完成了這一切,呼了一口氣,擡頭看了眼月亮的位置,“我們要馬上去老祖宗的房裡,晚了就趕不上了。”
一晚奔波,終于能去見老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