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嘁!”
“你惹風寒了?”
安振玄摸摸鼻子,“沒事,許是風入了鼻子。你也不必常來,我說了不過是普通的草,我種着玩,你個幹幹淨淨的姑娘别弄髒了衣服。”他松松土後小鏟子拍了拍,水霧搭把手澆水,“我左右無事,我看你很緊張這草啊,隻要有人珍惜,再賤的草也是珍寶,本就是我的錯,好在你不怪我,這草也沒死。這是什麼草,我從未見過。”安振玄:“女俠愛恨分明,果敢利落,刀兄有你這個師姐真是他的福氣。這是變異後的斬龍草,聚靈的。”水霧:“有何用?”安振玄:“救我娘子的命。”水霧傻了眼,安振玄哈哈大笑,“逗你呢,就是普通補藥,你若想吃,我給你也做點。”水霧連連搖搖頭,“你有娘子?她在家?怎麼不見你帶她出來?是身體不好嗎?”安振玄有些奇怪水霧對自己的事這般上心,哪知道這丫頭最近極力想盡快與李刀結束關系,正給自己物色男人,很不巧,他便是她看上的第一人。
“我娘子是這的城主,最近她去外頭打仗去了。”水霧:“是她!”安振玄:“你知道她?”水霧連連點頭,“李刀說過,她是他的恩人,我們回來也有想報恩的念頭。”安振玄沒想到李刀會因為藍靜殺了阿都沁夫而視她為恩人。
“你們蹲這做什麼?”是張蒨,水霧:“張蒨,我幫安振玄種草呢,你怎麼來了?今日文奇不在啊。”張蒨摸摸臉,“我來找你不行,你可想來我們赑屃堂耍?”安振玄聽出苗頭:“你想哄人加入你赑屃堂?小妮子看人眼光挺準啊。”水霧搖搖頭:“我不想加入門派,我阿爺雖死了,但無鹽老人的孫女怎可加入他人門派。”張蒨:“那好吧,去玩玩也無妨,我堂主聽說有你和獨臂修羅這樣的高手早想拜訪了,特命我下帖子來請。”水霧:“今日不行,李刀去找文奇了,等他回來我同他一起去。”
“不想加入門派,可有興趣參軍?”二人看向他,張蒨道:“女子也能參軍?”他道:“女子能當城主,能當将軍,自然也能參軍,至少在雍州城可行。靜兒離開前就囑咐文奇辦這事了,估摸快提上日程,女子軍功同等男子,若有水霧妹子和張蒨妹子這樣的高手為将,定能吸引更多的女子參軍。”張蒨很是心動,她以為她最多能在赑屃堂混個香主的名頭,沒想到有一日也能像哥哥一樣在戰場上建功立業。
水霧:“我不喜歡打打殺殺。”安振玄:“人各有志,總該找些事做,你如今在善堂住下,那就幫農娘帶帶孩子,或閑事來藍府玩也行。”水霧:“我想成親。我本意選中你,可惜你已經有娘子了。”出乎二人意料,張蒨哈哈大笑:“安小爺真受歡迎啊,前兒雅兒還同我說,認識的男人中就屬你還好些,她私下還同姐妹們商讨過攢了錢贖身跟你呢,可惜啊,沒人敢跟城主搶人。”安振玄眼珠子一轉又調侃道:“找文奇啊,他近來一直托媒婆相看呢。”誰知水霧聽了竟點點頭,起身道,“這也是個好的,我去問問。”留下二人愣了好大會,張蒨一腳踩在安振玄腳上轉身離去,“都怪你!”他痛喊着,“怪我嘴賤,張蒨妹子!别跑啊!”
如潮水的敵人翻過一座座山頭,終于來到西城牆外,哈土金指派人去打聽消息,又殷勤地伺候阿萊夫喝水,“王爺,我們是打冀州還是雍州?”阿萊夫:“冀州,繞過雍州,打完冀州打滄州。”哈土金:“又回去?不打雍州了嗎?”阿萊夫:“這兩年你的人手都插不進去,如今的雍州非昔日可比,打了也費力不讨好。把冀州、滄州拿下,雍州就是孤城。”哈土金面有愧色,原以為那場戰役不過是軒轅僥幸而勝,對手還是莽撞的卓力格圖,誰知自此後雍州就完全把握在藍靜手上,滴水不漏,他安排的探子被繳得一幹二淨,甚至在鄰城冀州他也得小心翼翼,特别是如今雍州城副城主還曾是他随意安插的探子,韓緒熟識他們的套路,多少人手折在其中。
大軍沒有立刻行進,原地在西城牆附近紮營,阿萊夫先派一隊人去銷毀附近的瞭望台,第二日,派遣一萬大軍先行進攻冀州,如今他手上還有兩萬兵馬未到,集結大軍還要至少兩天,不過手上四萬軍馬也夠拿下冀州,但他不打算攻下後守城,他隻需要把冀州打得無還手之力,才能全力拿下滄州,滄州一破,早以備好的六萬大軍就能直接通過一線天彙集,十萬大軍直攻中原腹地,一舉拿下軒轅,有了軒轅,卓力格圖這個莽夫拿什麼和他争位。
這六萬大軍是他能私調的所有兵力,此次孤注一擲,成敗就此一舉。
突然,哈土金掀開帳簾,阿萊夫沉下臉,還未呵斥,哈土金驚慌失措大喊着,“王爺,狼煙!”阿萊夫道:“不是已提前銷毀了?”哈土金道:“不是冀州,是雍州那邊狼煙升起!”
阿萊夫猛然站起身,“這裡距雍州甚遠,如何走漏風聲的。”阿萊夫很快思索到佯攻滄州的計謀敗露了,對方還猜到他會繞道西城牆,想要從滄州雍州兩方夾擊圍剿他。
他想通後竟笑了,“你之前說這次在滄州領兵的是個女将軍,是寶萊娜吧。”哈土金道:“不能吧,一年前她就該死了。大祭司的毒連先可汗,連他也熬不住,難不成她得了什麼靈丹妙藥。”阿萊夫道:“雍州城不是來了個聖女,興許真讓她活下來。”哈土金不太在意這個女奴能不能活下來,隻擔心活着的她如兩年前那樣攪弄風雲,“王爺,如今我們該怎麼辦,若雍州那邊現在才出兵,我們現在派兵還來得及。”
阿萊夫看着地圖,雍州,西城牆,冀州,滄州,一線天,玉蘭關,指頭一下一下點過去,“撤兵。”
“什麼?”
“一萬兵撤到西城牆後,前往冀州的一萬兵佯攻,待雍州援兵一到,再分出一萬兵兩頭夾擊,盡量把雍州援兵引到西城牆,以城牆為據,能殺多少殺多少,熬到剩下的兩萬兵馬一到,片甲不留。”
哈土金感慨王爺的運籌帷幄,心中算了下,“還有一萬兵呢?”
“繞道雍州,燒了她大本營。”
“派捷報,讓草原上六萬大軍直攻一線天,她想兩頭包剿,我斷她一頭一尾,看誰比誰快。”
冀州城内,酒樓中,徐陽被三五好友邀約,今日是他休沐,難得輕松,便抱着不醉不歸的念頭,幾個好友言語中都在奉承他,當初他叔叔徐苓‘私自出兵’,犯了重罪,他也因此被囚禁,罰了軍棍,好險沒死去半條命,誰知後來叔叔打了勝仗,那個女扮男裝的小姑娘搖身一變成了雍州城城主,不僅保住了叔叔,還讓叔叔成了雍州城将首,冀州将軍忌憚叔叔,莫名其妙就放了自己,還給他升了官,兩年下來,也憑着自己這點情分,雍冀兩軍互通有無,雍州副城主來冀州開分館還是他幫忙張羅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讓他這兩年過得飄飄然,像今日這種聯絡情誼的酒局已不是第一次了。
“徐兄,别的不提,我最佩服就是你瞧人的眼光,你再給我說說當初你如何在人群中一眼發現雍州城城主這個金子,聽說她長得跟天仙似的。”
徐陽擺擺手,矜持地笑了笑,準備再次重述他講過百遍的事。“就藍城主那副模樣,你很難不在人群中一眼見到,她……”徐陽忽然停頓,側耳傾聽,左右醉客催促,“她怎麼樣了?”
“噓,你們聽到沒有。是,是号角!敵軍侵入!”徐陽猛地冷汗直下,酒醒了。
“什麼啊,哪有,徐兄你莫不是喝大了。”
他倏地站起身,無意掀翻酒桌和幾個醉漢,直接往城外跑,跑得越近号角聲越大,沒聽錯,真的有敵人入侵,遠遠看見城門準備關上,守城的士兵正好認得他,“徐都頭,你今日不是休沐嗎?”徐陽道:“閑話少說,吹号角了,是谟羯打過來了?”士兵道:“是,将軍命關城門,将軍已經出兵了。”徐陽道:“升狼煙沒。”士兵道:“升了,那邊沒動靜,估計是前頭瞭望台給打了,将軍應該派人去雍州請援兵了。”說着話,徐陽出了城門,那士兵好言相勸,“都頭你都休沐了,将軍沒點到你,何必……”徐陽回頭瞪他,“少他媽胡說八道,國城有難,我能當逃兵?”
徐陽趕去軍營,正好追上出兵的尾巴,他趕緊換上盔甲帶上兵器騎上馬追上隊伍。他是帶步兵的,隊尾好些個步兵都認得他,紛紛跟他打招呼,越過一個又一個士兵,很快來到前頭,冀州梁将軍見到他,大感欣慰,“難得你休沐還追上來。”
“能跟梁将軍出戰是我一直所求,我總不能錯過此次在将軍面前展現的良機。”
梁将軍大笑,“那就派你打頭陣。”徐陽抱拳,“屬下聽令!”梁将軍道:“斥候來報,谟羯就派了一萬兵,一萬對一萬,我軍吃不了虧,這地形也熟悉,此次是立功的好機會,好好表現,等回頭我才好向你叔叔交代。”
“遵令,屬下定不負将軍所托!”
徐陽被派到前鋒,同級的陳都頭湊上來,“哄你幾句就跑前鋒來,休沐還趕過來,傻不傻。”徐陽白了他一眼,“我早煩了跟你同級了,等着吧,這次我要長你兩級,讓你小子以後見着我都得低頭。”陳都頭啐他一口,“就你那三兩下功夫,當兵年頭還沒我做都頭久,谟羯那幫人一個能頂三個,還巴巴上來送死。”徐陽正色道:“我早想打那些撲街,我阿爹當年就是死在他們手裡,殺一個算報仇,殺兩個算賺了,陳都頭,你個老滑頭上了戰場可别腿軟,老子可不扶軟蛋。”
徐陽及時跑開,躲過陳都頭的榔頭。
不多時,兩軍對陣,一聲令下,旌旗獵獵,戰鼓陣陣,沙塵滾滾,白刃血光,不知是否徐陽的錯覺,還是今日梁将軍帶兵有方,谟羯軍很快被打退,梁将軍下令停止追擊,收拾戰場,誰知還未修整多久,谟羯軍竟再次返回,軍隊慌忙迎戰,道很快,谟羯再次被擊退,兩次下來,冀州軍士氣大振,梁将軍發令追擊殘兵。
徐陽覺得有些蹊跷,踱步來到梁将軍身邊,“将軍,敵軍潰敗太快,恐有詐。”梁将軍看了看他帶着血迹的胸口,“割了幾個耳朵。”徐陽低頭看胸兜,愣愣回道:“三個。”梁将軍道:“好,再割六個就能升一級,你表現勇猛,我破格給你升一級半,拿下十三個人頭就給你長兩級。”說罷高舉大刀,“衆将士,今日将所有敵軍敗将拿下,所有人皆升一級!”
一句話點燃所有将士,眼前敵軍成了香馍馍,齊聲吼叫沖殺追擊,所有人殺紅了眼。
谟羯軍邊戰邊退,冀州軍被溜着走,不再像方才兩戰占到便宜,隻聽谟羯軍戰号聲一變,軍隊變換陣型,方才疲散的谟羯軍突然勇猛起來,直接沖散了冀州軍,徐陽心中懸着的心落下了,這才是谟羯軍真正的實力。
“陣型别亂,兩冀收攏!騎兵突圍!”
徐陽指揮步兵陣型,身先士卒,隻進不退,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就在激戰中,突然遠處沙塵揚起,雍州軍旗揚帆而來,雍州援軍竟趕到了,按腳程,他們甚至比對戰的冀州軍還先知道敵人入侵的消息!
“是雍州援軍!援軍到了,弟兄們,反擊!殺光谟羯人!”
“殺!殺!殺!”
谟羯軍節節敗退,落荒而逃。徐苓帶着兩萬雍州軍,自然不可能放過清剿谟羯軍的機會,當即變換兵陣,以弓箭手射殺三輪,騎兵從兩翼沖殺,全體圍剿敵軍。
此戰術生效很快,谟羯軍中無大将,應對死闆,倏忽間,幾乎半數人都被殺沒,就在此時,不知從何而來又一萬谟羯大軍殺出,突破了雍冀二軍圍剿,剩餘大軍潰退。二軍緊跟其後。
直至來到西城牆,衆人未反應,城牆上突然冒出一排排弓箭手,哈土金一聲令下,萬箭齊發。
“隐蔽!盾牌手!遮掩!”徐苓下令,盾牌手舉盾前進,但瞬息間發,仍有不少人倒在弓箭之下。
“二龍出水陣!”
軍隊一分為二,迅速結陣,從兩旁沖擊,既躲開中心箭陣密集區,又能從短城牆兩邊繞入牆後方殺敵,省去爬城牆的風險。
潰逃而來的谟羯軍在城牆上弓箭手的掩護下反擊,兩軍不斷變換陣型激戰不止,一個又一個人倒下,或刀或槍或戟或矛,白進紅出,鮮血染紅這片土地。
另一頭,阿萊夫親自帶着一萬大軍進攻無兵防守的雍州。完成兩年前他本該完成的事。
如藍靜所料,璎世子果然趁機跑路了,黃将軍帶着兵馬來,段仲鲲親自接見他,二人不知在書房商議了什麼,最後藍靜安心做回她的藍将軍,她帶的那些兵也不再隐藏實力,整整五千人,氣勢恢宏比滄州這些歪瓜裂棗的兵好太多了,黃将軍等人不禁感慨藍靜這個将門虎女練兵有素,比他們這些兵油子好太多了。
因黃将軍囚禁了那些前來捉拿她的人,相當于無形中戰隊藍靜,與璎世子撕破了臉,璎世子棄滄州,相當于将滄州置于雍州當初的尴尬位置,有藍靜這個兵權大握之人在,段仲鲲這個滄州州府也無可奈何,最後滄州仍舊不費一兵一卒無形中被藍靜掌控。
按原計劃,黃将軍歸來,他們就該啟程去圍堵攻打冀州的谟羯軍,隻是藍靜卻奇怪少了一個人。
“韓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