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藍靜再三接到傳信白鴿,黃将軍很是好奇,“培養信鴿自古有之,隻是一般信鴿巡回,隻停駐點,從未見過能因人駐留的,藍将軍的信鴿既能辨人又不懼人,實屬稀品。不知藍将軍這信鴿是何來頭,若藍将軍慷慨解惑,或将此法用于軍中,大有裨益。”藍靜把白鴿遞給黃将軍看,“不過投巧,何談慷慨,像黃将軍這樣時刻為國為民,為軍隊謀福祉才是大義。我的信鴿是哺以經過炮制的糧食,能大大提高它的嗅覺,才能讓它在百裡内問到我這個香囊。”藍靜又把香囊給他看,黃将軍不曾想藍靜這麼輕易就将信鴿培育的秘鑰告訴他,藍靜道:“過了今夜,明日再行半日變到滄州,若路副将還未派人送信來,便是谟羯佯退,明日一早,即可返回一線天,就算谟羯能破一線天,我軍也能在路口截殺他們,一旦擊退敵軍,不需猶豫,帶着俘虜回來的西部傷兵攻打西部,西部一破,谟羯定會求和。”黃将軍聽此一番話,竟像是交代後言,他正想開口,藍靜又道:“就算受不住一線天也沒事,雍州會派援兵,絕不會讓谟羯攻入滄州。”黃将軍道:“我不知藍将軍何意,可是明日會有變故?”
藍靜點點頭,“黃将軍,你是武将,遠守邊疆是你本職,無論發生何事,守住滄州是首要,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黃将軍大驚,此話自前朝名将後,在武将中多有忌諱,身為武将雖知卻不敢輕言出口,此言一出,隻有一種可能,陣前換帥。藍靜難得見黃将軍這樣的老将動容,覺得有趣,“老哥哥,膽子這般小,如何領兵帶将。我若告訴你汴梁變天了,你豈不是要吓死。”
軍隊在夜裡修整歇息兩個時辰,就要繼續行軍,全軍就地歇息,隻有藍靜紮了個小帳篷歇息,在幾近啟程之時,黃将軍收到滄州密信,送行來的是十五名精銳,受璎世子之令,前來捉拿奸臣之子藍靜。
“這是何意。”
“黃将軍還不明白?奸臣越國公挾持太後幼帝意圖謀反,被勤王發現,現已潛逃,如今勤王在京中主持大局,下命捉拿其子歸案。”
這便是藍靜說到汴梁變天,她敢預知自己,就表明她早已知此事,這幾日接連的信鴿,她可能已經知道勤王派人來捉拿她,她卻臨危不亂,安然忝睡。
“還請黃将軍協助我們捉拿反賊,璎世子說了,此後仍由您主帥。”黃将軍仍在猶豫,突然捷報,是路副将派人,“報,韓都尉已探知敵軍并無設伏,且已俘虜西部殘兵,路副将已撤伏趕來!”藍靜猜對了!阿萊夫當真要從西城牆。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陣前換帥和陣前捉拿叛帥,這根本是兩碼事,藍靜真狡黠!
“藍将,藍氏此人多疑,容我安排一番,待我指示你們再動手。”黃将軍起身走出,對親信囑咐幾句,對方詫異,不由看向多出來的十五人,點頭離開了。
不多時,親信帶了幾套士兵的衣服,領他們到暗處換上,為首人雖不滿黃将軍的多此一舉,奈何人在屋檐,隻好随去,不料衆人套衣之際,不知從何竄出三十多士兵,一把抓住他們,第一時間堵上嘴,捆起來,多餘的解釋都沒來得及出口。
黃将軍走到藍靜的帳篷前,長歎一氣,“藍将軍,你出來罷。”等了一會兒不見動靜,他又喚了幾聲,細聽,竟寂寂無聲,連呼吸聲也不聞,當即掀開簾子,借着火把一照,帳内根本沒人,甚至被子也是冰涼的。
人,不見了。
滄州城外,一支百十人策馬奔向城去,城門洞開,夾隙緩緩敞開,鐵騎未停,竟想直闖,守城士兵大喝,闖城中有人大喊,“滄州軍藍裨将戰場捷報,快讓開!”未等士兵反應,快馬加鞭,十數匹馬如長鷹擊空魚貫射進城内,街道上零星幾個攤主慌忙避讓,一陣疾風,隻餘遠去的馬蹄聲。
一大清晨,璎世子的别院就鬧哄哄的,主子有令,收拾行囊上都,合院上下無敢不從,隻懷孕五月的十姨娘鬧脾氣,璎世子正哄着她,他并非不舍得十八房美嬌娘,他雖是世子,但兄弟衆多,好幾個兄弟兒子都有幾個,唯獨他接連納十八房都無結果,如今他爹即将登基,他想保住他的世子之位榮升太子,就不能讓無後成為其他兄弟攻讦他的理由,還要比其他人先一步到汴梁。
“砰砰砰!”急促的敲門聲響起,打開門的門房還未看清來人就被一腳踢飛,随即一群兇聲惡煞的軍爺騎馬跨入大門,為首者是一名身穿甲胄的女子,她眼神銳利,語氣清冷,“勤王反叛,戕害太後和皇帝,将勤王世子及其府内一幹人等全部拿下!”
人高馬大的一衆軍爺持械上陣,院裡丫頭仆人何曾見過此場面,紛紛奪命而逃,又紛紛被捉拿下,捆綁在一處,護院抵抗不了多久,也被打倒在地。
璎世子聽聞屋外動靜,一仆人沖進來,“不好了!藍氏帶着人來抄家了!世子快逃!”璎世子沒想到藍靜反應竟這麼快,還反守為攻想先拿自己,下意識拿起佩劍在護衛的守護下往後門逃走,懷孕的嬌妾悲切地喚了句:“世子爺!”璎世子隻匆匆看了一眼不再留情,沒多會兒,藍靜已帶人抄了進來,見一孕婦便冷笑,“不論生死,給我找到他!”
璎世子等人抄小路很快道了後門,兩個護衛牽來馬,正當他們以為要逃出生天時,後門一開,竟是包抄的軍人,見了他們就大喊,“璎世子在後院!”刀槍交接,逼退了璎世子,也就這一耽擱,藍靜趕來,三兩下就制服了他們。
“藍氏!以下犯上!你這個反賊之子竟敢對我下手!”
藍靜冷笑:“死到臨頭還敢污蔑我,勤王帶着三萬兵馬逼宮,若不是我越國公府和南安侯府,太後和皇帝早死于他刀下,他竟還公告天下,說是我爹挾持太後和幼帝。他也想不到,太後和皇帝在越國公和南安侯的護衛下已然南下,在杭州臨建行宮。不久,就會昭告天下勤王逼宮反叛。”
璎世子一愣,他的确不知太後和皇帝被越國公等人所救,他還隻得宮中來信,他爹已入主正殿,隻是皇帝太後失蹤,其名不正,便想出嫁禍越國公的法子。他還想說話,藍靜直接讓人堵了他的嘴,合院的人全部被抓起來,留下幾人做看守,璎世子被捆上馬,不知藍靜要帶他去何處,直接大批人馬猛然出現,快速吵架又如潮水般退出别院,璎世子趴在馬背上,側着頭認路,卻見藍靜竟然朝滄州州府去。
此隊人訓練有素,唯藍靜馬首是瞻,上令下行,殺氣洶洶直奔州府,州府衙役阻攔不及,一群人如窮兇極惡的歹徒般,見人就打倒,不反抗者則不理,越反抗越被打得起不來。
藍靜在堂外,也不下馬,指着一個軍爺讓他去喊話。
“讓滄州州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