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出去時有萬餘之衆,回來也有這麼多。此時兩支隊伍的人數對比如此強烈,比直接殺了這些忍者更可怕。
忍者為守護而生,忍者是為了信念忍耐痛苦之人,忍者是通往和平之路上燃燒的火炬……
然而此時,大多數忍者戰鬥的理由,已經被星河吞噬了!
千手扉間、波風水門、綱手、自來也四位火影,無言地圍坐在一小堆篝火旁,任由火光映在臉上。
“……為什麼……會這樣?……這難道是天譴嗎?”
人群中傳來一聲哽咽。
沒有人回答她。
植物的根系在泥土中鑽動的聲音,比他們的哭聲還要大。
在此時,未來也變成了一片未知的黑暗,仿佛它隻能通向絕望和死亡。
與村民們相比,忍者們臉上的茫然也并不少,隻不過他們被訓練得更加馴順,慣于聽從指揮罷了。幾位火影并沒有在絕望中沉溺多久,便站起了身。
他們知道,再不說些鼓舞士氣的話,再不為他們指出方向,僅剩的這些人,也必然走向分崩離析。
綱手站了出來。
火影、掌權數年、最強醫忍,又是一位手腕和感性并存的女性,這些屬性疊加在一起,讓所有人不自覺地看了過來。
“……這場災難由何而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還活着。我們要為幸存的孩子以及普通人,找到生命的出路……”
人群中,一個孤身坐着的少年默默地抱緊了書包,這是他離村時帶着的家當。
他從噩夢中醒來,就再也沒有見過親人。無需多言,親人們的歸處已經不是秘密,畢竟星河大喇喇地從身邊淌過,沒有絲毫遮掩地溶解了所有生命。随着忍者們歸來,戰場發生的事情也不再是秘密。
他此時能慶幸的隻有一件事:背包沒丢。
這背包裡,有他的寶物——一對寫輪眼。
寫輪眼的強大,在這次突如其來、又突兀結束的戰鬥中,被體現得淋漓盡緻。宇智波帶土被宇智波斑殺死,宇智波斑被宇智波蜜殺死……其他人仿佛根本傷不了宇智波分毫。
能夠殺死寫輪眼的,大概隻有另一雙寫輪眼?
他輕輕扯動拉鍊,星河的冷光照進了背包中,一隻玻璃器皿露了出來。
透明的圓柱形器皿中充滿了營養液,兩隻眼球緩緩地沉浮。那兩隻純黑色的瞳孔轉到了少年這一側,仿佛是在與他對視!
如有實質的目光,讓少年打了個哆嗦。但這事已經發生了許多次,他已經不再害怕了。
玻璃器皿中,純黑色的瞳孔變成了紅色。其中,兩隻六棱冰花開始旋轉。
他輕輕呼出一口氣。無論世界如何惡劣,憑着這雙眼睛,他總能擁有一席之地的!接下來,也許需要找一位醫忍幫忙……
對力量的渴望,滋生了心底的貪婪。少年并不知曉,這雙眼睛曾屬于‘宇智波蜜’,但此時,它隻屬于它自己——在最憎恨之地被剜出身體,曾屬于超規格咒靈‘命運女神’的憎恨,讓它變成了咒物。
它不曾被宇智波蜜回收,醫忍被宇智波佐助殺死前說的話也是真的,它是自己從木葉根部消失的!
少年低頭,伸手将玻璃器皿往背包裡按了按,将它藏在了陰影裡。然而從背包中擡起手時,仿佛是幻覺一般,那兩隻黑白分明的眼球穿過了他的手背,直撲向他的臉!
短促地抽了口氣,少年猛地一顫。他身邊的人看過來時,少年已經恢複了正常。他擡起頭,臉上的兩道血淚如此顯眼,連瞳孔都在凄凄夜色中顯得像是兩條深淵。
“……我們接下來會避開所有光河,找到陽光照耀的地方,在那裡建立新的木葉村……”
綱手姬還在鼓舞士氣,人們靜靜地,聽着她在地獄中描繪着未來的圖景。希望漸漸驅散了絕望,人們開始覺得他們能夠重新擁有未來了。
少年旁邊的人遞來一張手帕,但他一動不動,隻呆呆地看着綱手姬。
半晌,他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
——
被奪命連環call從夢裡喊起來,七海建人一臉厭世。他抱着胸坐在轎車後排,駕駛員輔助監督在低氣壓中瑟瑟發抖,哆嗦着将前因後果交代了一番。
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已是黎明時分。七海建人看着覆蓋了半個仙台市的帳,抽了抽嘴角。
“這種級别的東西,為什麼不直接讓那個家夥來?”
“這個……”輔助監督磕磕絆絆地解釋:“裡面的咒靈至今沒有發起攻擊,但森林的範圍一再擴大,為了擋住普通人視野,這已經是第三個帳了。在它裡面,還有另外兩個小些的帳。”
“另外,五條先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給您的任務,是防止它突然狂暴……一切就拜托您了!”
輔助監督認真地鞠了一躬。
七海建人的氣壓更低了——被輔助監督認認真真稱為‘先生’的家夥,想也知道為什麼還沒到!
“真是狗屎……”
盡管是非上班時間的緊急任務,靠譜的成年人還是整整齊齊地穿着西裝。此時他一邊伸出手将領帶扯開了些,一邊向着帳内走去,手背因為用力而青筋直冒。
平靜地走進前面兩重帳,普通人已經被疏散一空。雖有咒力殘穢,卻顯得分外和平。
一切和平的假象,終止于他一腳邁入的第三重帳。
濃重的咒力山呼海嘯一般撲面而來,刺得人皮膚生痛。七海建人情不自禁地将砍刀提到手中,向着咒力的中心看去。
正如輔助監督所說,一條白色的蛇形咒靈,蜷曲在敗落的枝葉中央。隻是與情報不同,它懷中抱着的,不是一個完整的人……
——已經開始吃人了嗎?
蛇尾處,以七海建人的目力,能夠看到還有一個黑發的少年。少年不着寸縷,胸口還在微微起伏,顯然還活着。
“加班果然是狗屎……”
七海建人扯下了領帶,将之纏繞在手上,接着握緊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