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池上的話筒被周起燃禁了音,他無奈道:“萬一被外賣的聽見了怎麼辦?”
蕭沉撇撇嘴,小聲嘟囔:“那不是沒聽見麼。”
“出去吧。”周起燃笑了下說。
他不能再和蕭沉待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了,他要離開蕭沉為他打造的小世界。
否則,這頭發瘋的猛獸還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
周起燃若是用的自己的身體,或許還願意和他親密接觸一下,隻可惜不是,他們也不能一直晾着外面的人。
這不合适。
“不要。”蕭沉有點不太高興,他向來比較自我,這種時候當然是自己的感情最大,外面的男生女生都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内。
他握住那隻伸向自己後背,去夠門把手的手,倔強道:“我剛剛唱歌給你聽,你都不給我獎勵。”
發現不能獨處了,于是他又像從前一般使出撒嬌超能力,很可惜,他的超能力目前在周起燃面前不管用,周起燃拍拍他還紅着的臉頰,說:“現在不行。”
“我……喜歡你,但我剛彎呢,不太能接受親密接觸。”眨眼間,周起燃就找了個理由。
他的很多表現也确實很直男,于是蕭沉沒有懷疑,隻是十分難過地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擋住主人失落的小情緒。
這般可愛的模樣落在周起燃眼中,就好似一隻毛茸茸的小狼崽子吃不飽的歎息。
他忍下想逗人的沖動,揉亂蕭沉的頭發,順利打開隔間門把話筒拿了出來。
外面早就沒再在意他倆的情況,而是自顧自的娛樂起來,唯一一個話筒被衆人拿得全是汗,苦情歌也一首接一首地響起。
周起燃走出門,回頭對可憐巴巴的小男孩道,“洗把臉再出來吧,像顆西紅柿。”
說罷,他帶笑的眼睛上下掃一眼皮膚發紅的蕭沉,這才轉身沒離開,帶走所有的暧昧氣息。
蕭沉看着他走遠的背影,一腳将洗手間門帶上,打開水龍頭捧起清水往臉上送。
水珠打濕他額前零星的碎發,濕漉漉地黏在他的皮膚上,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紅,他站在鏡子裡看了好一會兒,直到那種不正常的情緒被慢慢放空。
他忽然回想起剛剛自己大膽的行為。
他把周起燃拿着話筒的手往下抓,話筒基本上就磕在他胸口。
他的心跳聲,不會已經在外面響遍了吧。
已經記不得了。
·
經過一晚上的狂歡,周五周考也順利過去。
周六,周起燃背着沉重的書包來到蕭家,由蕭夫人接了進去。
蕭夫人一如既往地關心着孩子,笑容滿面地和他打招呼。
“蕭阿姨,箫浮呢?”
“還在睡吧?昨晚他回來得晚。聽說……是跟你在一起?”
“嗯。”
蕭夫人和箫浮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不過母子倆的相似程度也就隻到五官了,蕭夫人滿身的溫潤氣質,箫浮沒有遺傳哪怕一星半點。
蕭夫人今年大約快四十歲,還很年輕,一雙溫柔似水的桃花眼和和氣氣地看過來,真叫人難以招架,周起燃平靜回望她,主動解釋。
他道:“昨天我們班班長過生日,他無聊去湊了個熱鬧。”
周起燃這話裡的“他”指的是誰,他們都心知肚明。
蕭夫人笑容收斂了兩分,岔開話題道:“我去把阿浮叫來。”
“我去吧。”周起燃已經快一周沒有接觸箫浮的心理意境了,他不免有些着急。
“阿浮有起床氣。”蕭夫人沉默兩秒,說道。
隻是語氣越來越輕,她大約也不太笃定自己的兒子到底有沒有起床氣,又或者說起床氣還在不在。
周起燃記憶裡,箫浮沒這個毛病。他沒有拆這位母親的台,笑道:“沒關系。昨天有點事情忘了告訴他……男生之間的小秘密。”
本以為蕭夫人不會多問,豈料她卻想當興奮,壓着喜悅的聲音問:“……是,阿浮的女朋友麼?”
周起燃笑容一僵。
不好意思啊阿姨,是男朋友。
“昂。”他硬着頭皮點頭。
“不過,這個年紀還不适合談戀愛,而且箫浮本人也比較……腼腆。”
純得暧昧一下都臉紅的小屁孩,可不就是腼腆。周起燃淡定地扯謊,“現在各種因素擺在面前,他目前沒有找對方談戀愛的心思。”
至于是哪方面的因素,不用說也知道。
蕭夫人苦笑:“這樣啊。”
周起燃一直覺得蕭夫人像是木偶,不愛生氣,永遠都那麼親切和藹,沒有一點架子,方才她眼睛發亮的模樣大約是她最右人氣兒的樣子,聽完他的話,昙花般地轉瞬即逝了。
“我上去找他吧。”周起燃說。
的了蕭夫人的準許,他三兩步跨上樓,生怕自己進箫浮房門的時候箫浮已經醒了。
萬幸,箫浮還睡着。
周起燃的精神力告訴他,箫浮睡得很香。
箫浮的房間很暗,窗簾嚴嚴實實地遮住了所有光線,不開燈就和天黑了差不多。
綿長均勻的呼吸聲散布在房間的每個角落,周起燃總覺得自己走的每一步都踩在箫浮的神經上,說不準第幾步,熟睡的人就會從夢中驚醒。
終于,他來到箫浮的面前。
伸手,幽藍色的精神力顯現,将他利落地帶入意境。
耳邊,海水波動的聲音如仙樂般波動人的心弦,周起燃睜開眼睛。
天花闆一片白,轉動眼珠,瞧見挂着海帶的窗戶。
再看向右邊,他瞧見睡在身旁安靜的少年。
周起燃:“……”
他不就一個周左右沒來意境了麼,到底都發生了什麼。
蕭沉睡得很沉,和他頭靠着頭,發絲和呼吸彼此糾纏,周起燃一動,才發現自己腰上還搭着一隻手,緊緊抱着他。
海水涼涼的,他們彼此擁抱着,懷中溫暖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