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冬天,黑夜降臨得格外地早。
更加不幸的是,還沒等天完全黑下去,鉛灰色的天空中就開始飄起了雪,并且在短時間裡就轉變成了一場鵝毛大雪。
房主太太讓家養小精靈琪琪去鎖好大門,因為邀請的賓客都已經悉數到達,再看這個惡劣的天氣,這個點應該不會再有其他人登島拜訪。
小島位于挪威的北邊,靠近極圈的位置,孤零零地坐落在海上,距離最近的海岸港口很遠,即使船開足馬力也需要大半天的工夫。
當然,這也超出了幻影移形的距離。因此,來往小島的客人一般都是通過莊園女主人的壁爐,很少有自行登島的路人。
然而當矮小的琪琪費力踮着腳去夠門鎖的時候,敲門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随着尖叫般凄厲的風聲,落在門上的咚咚聲變得急促了些。
“打擾了,我需要您的幫助。”
跟尖銳的風聲不同,門外女人的聲音很溫和,也很有禮貌,一下子勾起了琪琪的好感。
雖然鎖門是女主人的命令,但女主人也沒有說琪琪不能開門看一眼。
小精靈小心翼翼地打開一條門縫,狹長的橘黃色燈光從室内投到門外的女人身上。
她的面色因為刺骨的寒風顯得十分蒼白,嚴嚴實實地裹着一條墨綠色的厚呢絨鬥篷。黑色的長發為了旅行的方便被編成了一條辮子,最下面用冷綠色的絲帶系着,斜搭在肩上。
這個被暴風雪困在孤島上的倒黴蛋就是我。
我望着打開的門縫,第一時間沒看見人,視線往下移,才發現了眼睛大大的小精靈。
“你好,你的主人在家嗎?”我剛問完,對面房子裡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琪琪,在門口磨蹭什麼?趕緊回來上菜!”女主人聲音尖銳地叫道,當望見門外年輕漂亮的面孔時口氣變得更加不耐煩,“這所房子不歡迎輕浮的年輕人,快走!”
第一次見都不認識,無憑無據說人輕浮?
我有些不爽地撇撇嘴,當即扭頭就想離開,随即被夾着雪片的風迎面一紮,又哆哆嗦嗦地縮回頭,試圖跟這個女主人講講道理。
但對方顯然沒什麼耐心,不等我開口,擡起手就要關上門。
就在這時一隻膚色蒼白的手從外面不由分說地按住了門,細長的手指牢牢扣住門邊。
因為光線太昏暗了,女主人一時間把黑暗中陡然出現的手指錯看成了蜘蛛蒼白的長腿,吓得松開了門把手。
大門被如願推開,門外的人完整地展現出來。
因為視覺盲區,女主人原本以為外面隻有一個女人,沒想到她身邊還站着個男人。
她第一時間看到的不是他出色的面貌,而是格外漆黑冰冷的眸子。在如有實質的目光中,她的身子條件反射地一僵。
但很快,随着男人微微勾起嘴角,臉上露出的微笑刹那沖淡了剛才的那種危險感。
“外面的雪很大,夫人,”他小聲說,“船已經都停了,我們今晚沒辦法離島,能在這裡借宿一晚嗎?”
女主人盯着英俊的面孔愣了下,回過神時,羞赧地理了理鬓角的碎發,“當然可以,這裡還有很多空房間。”
“算啦,我們太輕浮了,配不上這棟莊嚴的房子。”我不喜歡女主人打量Volde的目光,有些賭氣地扭過頭,打算不管不顧地要紮進風雪裡。
但腰間的鬥篷被緊緊拽住,Volde把我拖回來,沖女主人感激道,“謝謝你,好心的夫人。”
女主人放兩人進來,吩咐琪琪鎖上門,轉身打量兩人。
女青年放下兜帽,沒有遮擋的面孔果然如女主人料想的那樣漂亮。她抿緊嘴,飛快地掃過面孔,望向幫女伴拍着雪片的男青年。
“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女主人嘴上問的兩人,但目光一直盯着Volde,顯然另一個完全是順帶的。
“湯姆·裡德爾,夫人,”Volde微笑地望着女主人,手指輕輕碰了下她伸過來的手就想放下。
哪知道女主人出乎意料地熱情,緊緊握住他的手上下擺了好幾下。
我掃掉肩上的雪花,轉身看到還在握手的兩人,不禁感到被刻意冷落,甚至還覺得自己此時很多餘。
我當然知道Volde這幅彬彬有禮的模樣是裝出來,但還是很不爽,從剛才起一直被莫名敵視、冷落、忽視的不忿越積越盛。
藍顔禍水。
我咳嗽了聲。
女主人終于想起青年還帶了個拖油瓶,用别扭的口氣問,“你們是……伴侶?”
她不确定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對我們倆的伴侶關系感到十分不可思議,好像我是個強搶并霸占美男的巨怪一樣。
簡直讓人火大。
Volde同樣克制着不悅,不耐煩地抽回手,老女人的這種行徑讓他想起了一些作嘔的回憶。
隻是找個地方落腳,他有必要付出這麼多嗎?一個奪魂咒可以解決的事,卡萊爾老是多做無用功。
就在他要伸手去拿魔杖時,聽見旁邊哼哼唧唧地說,“當然不是。”
他的手一頓,慢慢扭過頭,想問她又開始發什麼瘋。
“不是?哎呀,我還以為……”女主人的眼睛刷一下亮了起來,口氣瞬間熱絡了不少,“那你們是?”
她熱切期盼的目光投向沒了笑意的Volde,後者則面無表情地轉向給出否定答複的人。
他用虛心請教的目光詢問,我們的關系是什麼?
我走上前跟女主人飛快地握手,随口道,“我叫卡萊爾,我們是兄妹,。”
“兄妹?”Volde眯起眼,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瞪着我,不知道這個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怎麼推導出來的。
女主人并沒有發現Volde面色的古怪,滿心歡喜地對我說,“我就說你們這兩個孩子怎麼都一樣地俊俏,不過,長得不怎麼像啊?”
“這個嘛……”我眨巴眼睛,扭頭去看Volde
他接到求助的目光,差點沒被氣笑,不經他同意就亂攀親戚,現在還想讓他圓謊?
克制着不快,Volde似笑非笑地說,“妹妹你忘了嗎?我長得像父親,你長得像母親。”
“啊,”我轉頭沖女主人點點頭,“沒錯。”
女主人本來就是客套下,沒有多疑。
顯然這個善意的謊言讓女主人對我的态度好了不少,還有一晚上的時間,這完全可以讓大家相處得更融洽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