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暈湧遍德拉科的全身，仿佛這片山谷的空氣全都被吸幹了。
我在他面前蹲下來，仔細端詳着已過中年的德拉科。
昔日的男孩眼角已經爬上了皺紋，馬爾福家标志性的金色頭發還是那麼閃亮，隻是略顯稀疏。
看着臉色發白的男人，我遲疑地問，“你觸動了黑魔标記？”
因為從他的表現看起實在不像是有勇氣去碰觸标記的樣子，而且在大衆眼裡黑魔王已死，觸動了又能怎麼樣呢？
“不……”德拉科顫抖着嘴唇，他到現在還沒法接受黑魔王還活着的事實。
“撒謊，我能感覺出來是哪個胳膊上的标記被觸動了，”Volde冷笑說，“除非這不是你的胳膊。”
德拉科聞言害怕地抽搐了一下，他捂住有标記的胳膊往後挪了挪，生怕黑魔王會立即卸掉他的胳膊。
“我沒有，不是我，”德拉科趕忙解釋，“是他們……他們脅迫我的！”
他的眼睛掃了下躺倒一片的黑巫師，示意道，“他們一直要看黑魔标記，還觸碰了它。請相信我，我……我完全沒有對主人不敬的意思。我完全……”
“夠了，”Volde打斷說，“馬屁待會再拍。跟我說說那個想做黑魔王的黑巫師，他叫什麼來着？”
Volde說到想做黑魔王的時候薄唇抿起了一個輕蔑的冷笑。
“他自稱……自稱黑魔王的繼承人，”德拉科縮着腦袋，不敢擡頭看黑魔王，“誰也不知道他叫什麼。”
“哦？”Volde走上前，在我身邊肩并肩蹲下，歪過頭，一雙黑眸沒感情地盯着德拉科垂下的臉，“難道他沒有試圖拉攏過馬爾福家嗎？”
看着又要開始搖頭否認的男人，Volde懶洋洋地說，“要是你敢說謊的話，并且我一定會知道你在說謊，你的胳膊和腦袋想必留着也沒什麼用了。”
德拉科這下抖得更厲害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他來過，但是……但是我們拒絕了。”
Volde不作聲地打量着他，似乎是在判斷說的是否是真話。
德拉科受不了這種沉默的審判，急切又惶恐地表忠心，“主人，馬爾福對您一直忠心耿耿！”
他擡起尖尖地下巴看向伏地魔，想知道時隔數十年黑魔王是否還願意相信自己。
但對上那雙漆黑的眸子，他又像被灼到似的立馬避開了去。
“你沒有說謊，”Volde看着小松了口氣的德拉科說，“但不是因為忠誠。你的父親，盧修斯·馬爾福會叫你拒絕這冒牌貨的邀請，完全是因為害怕有一天我會回來。”
德拉科驚愕地擡起頭，“爸爸……爸爸，他知道您還……”
“是啊 ，”Volde拉着我的胳膊一同站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男人，“難道他從沒跟你說過？”
“從來沒有，”德拉科小聲喃喃，眼睛木愣愣地望着我們。
“他倒是沉得住氣，”Volde漫不經心地說，平淡的語氣聽不出是在誇贊還是嘲諷。
“好啦，”我看了眼抖個不停的德拉科，插嘴道，“現在都弄明白了，不是德拉科。肯定是這裡的哪個遊手好閑的家夥覺得有趣。”
我說着朝德拉科伸出手，“起來吧，你爸爸媽媽肯定擔心壞了。”
德拉科看了看伸到眼前的手，又小心打量了眼黑魔王的臉色，猶豫了兩秒，這才握住它借力爬了起來。
“媽媽已經不在了，”他小聲說。
我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不在指的是不在人世，斟酌措辭問道，“是因為那個黑巫師嗎？”
德拉科搖搖頭，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個有些悲傷的微笑，“是病逝，媽媽她……她走得沒什麼遺憾。”
話雖這麼說，但有時候最值得同情的反而不是逝者，而是還活着的人。
他們才是承擔一切因為永遠離開帶來的傷痛的人。
這讓我想到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随着時間的流逝，早晚我認識的，我所愛的家人朋友們都會永遠離開。
我僵立在原地，猶豫了幾秒，問道，“其他人呢？”
這個其他人的範圍有些大，德拉科露出困惑的表情。
我有些忐忑地點名，“我是說，例如西裡斯·布萊克……”
旁邊傳來一聲清晰可聞的冷哼，但我此時沒心情照顧他的情緒，緊張地盯着德拉科，生怕他說小天狼星也病逝了。
“布萊克？”德拉科想了幾秒，不确定地說，“他很久以前就離開英國了，一直在外面旅行，好像隻在每年聖誕節回來一次。”
他小心地看了兩人一眼，果斷禍水東引，“波特大概會比我更清楚，因為布萊克隻要回來肯定住在他那裡。”
“這樣啊。”
我不作聲地望着地上的人，确定小天狼星還活着并沒有讓沉重的心情輕松起來，因為随着時間流逝，這都是必然的結果。
安靜了會，一個聲音忍不住涼涼地問，“除了黑狗你就沒有其他要關心的了嗎？”
“關心什麼？”我順嘴問道。
“關心我，”Volde平靜地回答，口氣裡帶着強烈的理所應當的味道。
但他又不會死，因此我困惑地問，“你有什麼好關心的？”
Volde沉默地回望向我，時間久到讓一邊的德拉科開始莫名覺出股寒意。
“關心我的心情，”他輕聲說，“它現在很不好，相信我，如果它變得不好，這裡所有的人恐怕都會遭殃。”
我很慢地眨了下眼睛，不明白他好端端地怎麼突然抽瘋了。
“這麼說你需要的是心理醫生，”我調侃道，“不是我呀。”
但Volde仿佛被這句玩笑話刺激到了，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往外走。
“喂！”我睜大眼睛，不敢相信他竟然真的就這麼輕易地生氣了，“我說笑呢！你到底怎麼了……”
話沒說完，人已經幻影移形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