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剛才起就一直盤旋在心裡的熟悉感終于有了合理的解釋。這條小路,不正是當初我們首次入學霍格沃茨那晚走過的嗎?
我還記得Volde牽着我的手,那股溫柔的暖意像海浪一樣湧遍全身,就好像隻要牽着他,無論怎樣陌生的、危險的地方,都能有勇氣去面對。
“原來是……”
“你大概是唯一一個認不出自己學校的校長,”他翹着嘴角輕輕嗤笑道。
“你那時候很暖,”我望着燈火通明的城堡呢喃,“不像現在這樣冷。”
Volde在一個高高的山丘上放下我,“這話我希望你能留到明年盛夏再來跟我說一遍。”
我被輕輕噎了噎,傷感的情緒打了個岔,霎時沒了那種憶往昔歎今朝的氛圍。我從記憶中抽回了思緒,“我們不到城堡裡去嗎?”
“這裡能看得更清楚。”他在一塊寬敞的石頭上變出兩個柔軟的坐墊,牽着我坐下。
一坐下來,我就感到陣疲憊泛了上來,腦袋順溜地靠在了Volde的肩膀上。我感到他一動不動地坐着,緊緊地跟我靠在一起,這種沉默不像剛才那樣沉重與緊張,而是一種有人相伴的甜蜜和滿足。
“我不同意不是因為我不願意為你這麼做,”他擡起另一邊的手,将一縷被風吹亂的頭發拂到我的耳後,“而是因為這對你來說存在着危險。我不希望他們把敵對的目光落在你的身上。”
“他們沒有一個能打的,”我用自己的臉頰輕輕摩挲着他的肩膀,“況且,你什麼時候這樣子不自信了?”
“鄧布利多的失敗還沒能讓你明白嗎,”他皺眉反問。
“唔,”我從喜愛的氣息中抽出一絲理智想了想,歪着頭回道,“正義終将戰勝邪惡?”
他幽幽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又歎了口氣,“再強大的人也有失手的時候,而有時候,一次就足以是緻命的。”他轉過頭,面對湖對岸的城堡,“讓那女孩代替你行事是對的,這樣就可以把所有人的目光轉移出去,”他輕聲說,“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這事了。成功也好,失敗也好,你已經為這群混血和麻種巫師盡到了自己的責任與義務,即使是鄧布利多也不該多責備你。他當上校長的這麼多年,魔法部不也仍然被盧修斯·馬爾福這些人把持着麼。”
城堡明亮的燈光映襯着他的側臉,勾勒出一條優美的曲線。我情不自禁地揚起臉,仔細凝望着,看到燈火倒映在他的眼睛裡,繼而一陣悠揚的鐘聲在夜晚的空氣裡響起,随着新年的到來絢爛的煙花在漆黑的眸子裡綻開。
“你難道不打算清除麻種巫師和麻瓜嗎?”我蹙起眉頭說道,“這難道不是違背了你曾經對食死徒的許諾嗎?他們難道不會憎恨你嗎?”
“首先,我從沒說過自己一定會兌現諾言,”他顯得很是理所當然地說,“其次,他們隻會覺得我是因為你才違背諾言的,他們也隻會憎恨你。所以,至今為止,你已經冒了絕大的風險了,對那些鳳凰社的朋友們已經仁至義盡了。你該放手了,除非你是想當所有麻種巫師的家長。”他彎了彎嘴角,露出一抹假笑。
“所以,你真的放棄了這個計劃,因為我?”我睜大眼睛,望着慢慢轉過來的黑色眸子,不敢置信的喜悅在胸腔裡激蕩,漫天煙花炸開的聲音像一首動聽的曲子,此起彼伏地在耳畔響着。
“是的,我是為了你,”燈火和煙花在他的眼睛裡釀成了一種蜂蜜的暖色,在我的身體裡慢慢地漾開,“我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理由能讓我做出這些離譜又荒謬的決定。放棄殺鄧布利多,毀掉了老魔杖,留下了叛徒,讓霍格沃茨保留現狀,放任波特和布萊克離開,繼續忍受對麻種和麻瓜的厭惡……”他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後幾乎宛如耳語,“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迷情劑。”
“你猜得沒錯,”感動的淚水在眼眶裡打着轉,我凝視着他,他的睫毛碰到了臉頰,癢癢的,兩唇似有似無地摩挲着,“其實每一次我都在嘴裡含着一點迷情劑,好在這種時候喂給你,趁機俘獲冷酷無情的黑魔王……所以,你還打算繼續嗎?”
緊接着雙唇不再有距離,它們貼在一起,更深更用力地吻着,像他們的主人那樣緊緊地糾纏在一塊,兩個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似乎一度蓋過了煙花綻開的聲音,又或是那隻是我們倆美妙的錯覺,誤将煙火炸開的震動當成了心跳。
“很美麗,我很喜歡這個驚喜,”我望着夜空中絢麗的圖案,呼吸急促地說,“希望往後的每一年都能像這樣,跟你一起看新年的煙花。”
“雖然很高興你會喜歡,”他的呼吸帶着同樣的急促,“但這不是今晚的驚喜。隻是,我覺得這是個很合适的場景。”他伸手從袍子裡掏出一個盒子打開,複活石戒指靜靜地露在夜色中,映襯着燈火與煙花模糊的光彩。
它似乎變得漂亮了許多,戒托從粗糙的金色變成了優雅的銀色,指環纖細了許多,上面勾勒着精緻的藤蔓,似乎是由許多細小的蛇組成的,到了最頂上,藤蔓逐漸變成了一對翅膀,複活石很巧妙地嵌在鷹的胸腹處。
“你這麼做,不會有人有意見嗎?”我很勉強地忍住想立即戴上試試的沖動,舔舔嘴唇問,“這可是傳了好多代的戒指,随意改變它的外貌是不是對家族的不尊重?”
“你指的人是死了好多年,埋在泥土裡的白骨嗎?”他取下戒指戴在我的無名指上,又托着手滿意地欣賞了會,“哦,那他們沒有意見。”
“你通過複活石問過了?”我驚奇地問道,沒想到黑魔王還有這麼謙和的一面。
“我為什麼要征求死人的意見?”他眯起眼睛,用種費解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仿佛這個問題十分地令人匪夷所思。
“哦,好吧,”我幹巴巴地笑着說,“确實不需要。”
“我在上面留了一個咒語,可以在特殊的情況下保護你,”他直勾勾地盯着我,“希望它不會再被摘下來。”
我的手指插進他的指間緊緊握住,“永遠不會。”
我努力忍着眼眶裡的淚水,不想讓它們打擾到這幸福的一刻,但顯然沒能成功。
溫熱濕潤的液體滑下臉頰,我對這觸感再熟悉不過了,卻是第一次,在流淚時懷着如此巨大的滿足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