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昨天不是才見過嗎?”我有點迷糊了,下巴娴熟地擱在他的肩膀上,嗅着熟悉的氣息含含糊糊地嘟囔。
經年累月,仿若昨日檐下初逢。
他的手緊緊圈着她的腰,頸間的脈搏因違背本心的克制而快速突突跳動着。
“你那天離開是正确的,”兜帽陰影下的聲音低沉沙啞了些。
“這樣你就不用因為故意說的那些話而感到愧疚……”我像耳語般輕聲說着,擡起下巴湊近他,鼻尖觸着低垂的帽檐,雙手展開抵在他的胸膛上,仔細感受着手心下平穩有力的心跳。
“那不是故意說的,”他的聲音依然喑啞,“鄧布利多大多時候瘋癫,但有時候也會說些正确的,難道你想變成一個悲傷又瘋狂的怨婦嗎?”
“不敢相信你們竟然也有統一政見的時候,”我吸了口氣,學着他擡高音調冷笑了聲,手仍然放在他的胸膛上,能感受到從他身上釋放出來的逐漸焦躁不安的氣息,但這遠遠不夠,我希望他能抱住我,緊緊地攬入懷裡,“鄧布利多要是知道了該有多吃驚。”
“亞克斯利,”他輕聲說,“你很清楚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看不出來諾特,羅齊爾或者你那群朋友裡的哪個是比我更好的同伴,”我回憶着食死徒中的老牌成員,嘲笑說,“除非你的挑選标準是貪婪的鬣狗或者愚蠢的巨怪……”
“他們都有勃勃的野心,都有想通過我實現的野望……”他的聲音卡了卡,像錄音帶跳針那樣,“……但你沒有,亞克斯利,你最終隻會因這條路的漫長、無趣而倍感折磨。”
“你們的路确實無趣,”我的指尖按住他的嘴,低語道,“但我确實有想從你這裡得到的東西……當我邁進那棟陰氣森森的孤兒院時,你不知道有多少個驚惶的日夜,我聽着你隔牆的聲音入眠。”
“故事編得不錯,”裡德爾的聲音陡然冷了下去,抽開手,“可惜那間房間的隔壁沒有人……自從上一個孩子意外身故後。也許鄧布利多忘記跟你說這回事了?”
他顯然覺得我說的是一派漏洞百出的胡诹謊言。
我目不轉睛地凝視着他,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從前的晚上你就總是睡不着,會整宿整宿地看書,我能聽着翻頁的聲音,一直到睡意朦胧,”我一邊回憶,一邊壓近他低語,“你失眠的晚上不會輾轉反則,而是安安靜靜地躺着,但呼吸會格外焦躁急促,”鼻息噴着他的嘴唇,屈起手指沿着他下巴的弧度滑動,“就像你明明脾氣壞得要死,偏偏要做出一副冷靜自持的樣子。”
我再也無法忍受他的這幅平靜冷漠,無動于衷的樣子,滑動的手指猛然掀開了他的兜帽。
裡德爾擡手抓住她的手,可惜陰影下藏着的臉已經随着濃影退去顯露在夜色中。他從沒有在意過毀去的容貌,此刻卻急迫地想藏起來,生怕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一絲畏懼或者厭惡。
他甚至開始反思如此輕易毀掉容貌的決定是否太過草率了,原先的臉很多時候更能适合一些特殊的場合,比如,現在。
然而他思慮的并沒有發生,卡萊爾掃過像被燒過,蠟一樣扭曲的面孔時,目光很平靜。
她專注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撇去了裹在外面的表象,審視着他的靈魂,手指慢慢地拂過灼燒過的傷痕。
“我以為我會死在孤兒院裡,因脆弱無助的絕望溺死。是你讓我知道,掙紮并非是無望的,是你教會了我如何堅強起來面對未知,從此你的這部分也流淌在我的身體裡。我們不分彼此,你就是我在此世的歸宿,”我感受着彼此的心在緊貼的胸膛中猛烈跳動着,沉迷其中,不由自主地貼上眼前的薄唇,一邊吻一邊說,“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救你,哪怕為此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他驚訝地低吟一聲,同樣沉溺在雙唇相觸的刹那震顫中,沉溺在身體緊密相貼燃起的熾熱中,沉溺在她的輕撫中。
然後更用力地回吻着,長長地,纏綿地吻着,像是要把心髒裡的全部空氣都抽出來的那樣窒息,将心裡複雜矛盾的思緒都一股腦地融進這一深吻中,摟在腰上的手控制不住地陷入她濕漉漉的衣服裡,感受到皮膚下蔓延上來的,火熱溫度和激烈脈動。
兩張被融化的雪水沾濕的面頰輕輕摩挲着,他抽身開來,雙手仍然放在她腰上,呼吸不穩地調笑,“你打算怎麼拯救我這個失足青年?”
我仰着頭,沾了碎雪的睫毛下,黑色的眼睛閃着光,慢慢說道,“殺了你,發自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