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跟我們一起回格裡莫廣場12号?”小天狼星總覺得卡萊爾心事重重的。
當他們在六樓找到她時,卡萊爾正獨自坐在一間辦公室狹小的格子間看下一年度魁地奇世界杯場地選址審批報告,比起已經被緊急送去聖芒戈救治的唐克斯和盧平,卡萊爾看起來就好像是昨晚上在魔法部加了個班的社畜,除了眼圈黑了點,其他一切完好。
隻是,小天狼星敏銳地覺察到,卡萊爾在看到找來的鳳凰社一行人時并沒有感到格外的喜悅,反而流露出一種刻意的疏離和隐約的愧疚。
“既然鄧布利多教授已經妥善安排了人手陪護麥格教授,我想,我也應該回霍格沃茨了。”我跟小天狼星正站在一個隐蔽的街角等着善後的鄧布利多和穆迪上來。由于壁爐的飛路網還在搶修,原本甚少人使用的電話亭外罕見地排起了長長的巫師隊伍。這離奇的景象讓幾個晨跑路過的麻瓜頓時投來詫異的目光。
昨晚魔法部所有通道被切斷,大樓差點被炸沒了一半,走廊裡到處是叛變的攝魂怪,幾乎淪為第二個阿茲卡班……食死徒如此嚣張的行徑已經讓福吉徹底沒法繼續粉飾太平,這也幾乎在昭告所有人,那個自稱為魔王的巫師,很可能已經回到了他們中間。
“也許可以去喝杯茶什麼的……總之,”小天狼星有點煩躁地抓抓頭發,他一向不是很擅長處理女孩子的情感問題,她們想的東西總是讓他完全摸不着頭腦,“總之……卡萊爾,我覺得你該好好放松一下,特别是在經曆了昨晚的事後……不管你現在心裡揣着什麼,都沒必要将自己逼這麼緊。”
小天狼星看起來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沒想到還能有這麼敏銳的時候,我略帶驚訝地側頭望向他。
“你的眼神就好像是在說,這大傻瓜竟然還有這麼聰敏的時候,”小天狼星斜睨着我,有點不爽地撇撇嘴。
“不是好像,你想得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小天狼星身上這種不符合他年齡的活潑總是非常具有感染力,讓我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想逗逗他。
“你該多笑笑,”小天狼星看着眉眼彎彎的少女罕見地沒立馬炸毛回頂,突然心裡一動,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你笑起來很好看。”
我微微一愣,嘴角稍稍放下來一點,心想,這話聽着怎麼這麼怪。小天狼星似乎也立馬發覺自己說了些傻話,一手把長長的劉海往後梳起掩飾自己的局促,“我的意思是……你要是繼續這麼陰沉着臉,我都要以為可怕的堂姐又回來了。”
“我跟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長得很像嗎……之前也沒聽你說起過,”我望着繁忙的舊電話亭,那兒進進出出着許多魔法部的職員,看上去都顯得格外憔悴,活像昨天被追擊了一晚的是他們。
“你們的神态太不同了,”小天狼星小心翼翼隐藏着身形,搜腸刮肚地想着該怎麼組織語言,“她簡直就像個瘋子,我的意思是,進阿茲卡班之前就挺瘋的……一畢業就加入了食死徒,簡直,我該怎麼說,總之為黑魔王做了很多可怕的事,不過家族當時為此還挺驕傲的……好啦,你也看到了,現在她出來了就更瘋了。老天,她昨晚差點沒把我的鼻子打折。”
我抿着嘴,看着提起堂姐就滿臉不爽的小天狼星,心念一動,輕聲試探說,“如果我也加入了……黑魔王那邊呢,你是不是也會覺得我挺瘋的?”
小天狼星抓着頭發的手頓了下,側頭仔細打量身邊矮自己半個頭的女孩,“我可能會很欣慰,”他認真地盯着我的眼睛說,“如果連你都能加入,也許用不了我們,食死徒很快就會自己先垮掉啦。”說着裂開嘴,無聲地大笑了起來。
“臭狗,你是還沒領教過我的厲害……”
“哦,是嗎,那我們來過幾招?别慫,放馬過來,”小天狼星笑得更厲害了,一副撸着袖子,捏起魔杖就要跟我開幹的樣子。
“我一向尊老愛幼,”我挑着眉沖小天狼星說道。
“誰是幼?”
“當然是你這個智障兒童啦!”
“你說誰呢!有本事就直接比劃比劃!”
當然,比劃是不可能比劃的,這兒離魔法部這麼近,但凡鬧出點動靜,小天狼星就又可以重新蹲回阿茲卡班了。
他收起嬉鬧的表情,接着說,“講真,我很難想象你會加入食死徒。”
“也許就是……想加入。”我語焉不詳地輕輕說,剛剛鬧騰帶來的輕快也收斂了點。
“我見過很多食死徒,他們有的是為了獲得更強的力量,有的是畏懼黑魔王,有的純粹就是為了肆意殺人,他們要不就像盧修斯·馬爾福那樣貪婪,要不就像小矮星那樣怯懦,或者就像芬裡爾·格雷伯克一樣兇殘,”小天狼星轉頭望着我說,“但是在你眼裡,這些都看不到……”他又想了想補充道,“假設你真的想加入,也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可能有些什麼……我猜,難言之隐之類?你們女生就喜歡這種,藏着掖着……”
我看着努力組織着措辭的小天狼星,輕輕說,“我以為你一聽到加入食死徒就會暴跳如雷……”
“說不生氣是假的,我的瘋子堂姐、瘋子弟弟,上一輩裡還有瘋子姑姑,加入食死徒讓他們對純血的信奉變得更加極端,這幾乎把布萊克家都給毀了……你看到了,結果就是,現在布萊克就剩我了,古老的家族傳承将終結在我這裡。”小天狼星手插着口袋靠在牆上,用故作輕松的口氣講着,然而還是難掩話裡的落寞。
望着他略顯憂郁的神情,我忍不住輕輕說,“對不起,不該提起這個的。”
“又不是不提起,這個事實就不存在了,”他渾不在意地笑了笑,“幸好我對這個家也并沒多少感情,相比起來,菲尼亞斯倒是可能會更難以接受一點,啊,他曾經是霍格沃茨的校長,你也許在校長辦公室見過他的畫像。我敢說他一定是史上幹得最差的校長……”
“不管有沒有感情,家總是在我們心裡有着特殊的位置,”我望着升起的晨曦打在不遠處的破舊電話亭上,留下一圈金燦燦的輪廓,“家人也是,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總是願意不斷讓步,不斷放低底線去包容。”
“……你這話聽着,越來越像我那可怕的母親了。”我才剛升起的傷感陡然被小天狼星的話噎了一下,忍不住側頭望向他。
後者的表情卻沒有任何嬉鬧玩笑的痕迹,“她以前總是說因為我,自己忍受了多少折磨,總是咆哮着再也受不了我了……哈,在我離家出走後,她終于幹了一直想幹的事,把我從族譜上除名。”小天狼星自嘲一聲,“結果,現在要跟最讨厭的兒子在同一棟屋子裡日夜相對,不知道她心情如何。”
“她沒準并沒有你想的那樣難受,夫人把自己的畫像挂在門廳裡,”我斟酌了下說,“也許不僅是為了檢測來客……也可能是在盼着你回去……”
小天狼星愣了下,慢慢望向我,“她讨厭我,她恨死我了……”
“我隻是說也許,畢竟……母親總是愛孩子的,盡管有可能用錯了方式……”我望着小天狼星灰色的眸子輕輕說。
太陽已經完全躍出地平線,卡萊爾的側臉被亮閃閃的光照得暖暖的,仿佛鍍上了一層蜜色,璀璨的金光在她漆黑的眸子裡閃爍着,看得小天狼星頓時喉頭一哽,“卡……”
“希望我沒有破壞你們的親密談話。”一個陰森森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很毀氣氛地,生硬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