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由蕭霄的擤炁和靈魂混合的氣團被馮寶寶全盤吸入後,馮寶寶的臉也被充成了氣球狀,仿佛一戳就會爆掉。我心急如焚,立時想将張楚岚的手掙開,沖進賽場裡解救她,卻見兩道身影由看台一躍而下,我定睛一看,原來是諸葛青和王也!
兩人相互配合之下,馮寶寶身體中的氣團順利吐出,王也把那氣團揉吧揉吧,一個飛擲,便将其送回了蕭霄的身體中。雖是有驚無險,但看起來蕭霄的狀态也不算太好,整個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此時全場爆發了嘈雜的歡呼聲。
“幹得漂亮!”
“哈哈!行!髒丫頭!有一手!”
“還是我老公厲害!”
“什麼你老公!真不要臉!青是大家的老公!”
毫無疑問,本場的勝者是馮寶寶。
馮寶寶遠遠地就看見了我和張楚岚,哒哒哒地跑了過來,看見我們牽着的手,非常自然地問道:“你們兩個和好咯?”
我點了點頭,腦袋左搖右晃,扭扭捏捏,做作地開始造謠:“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的,是張楚岚以死相逼,威脅我。”
可我嘴角的笑意并不忠誠,早就出賣了我快樂的心緒。
張楚岚笑出聲,暗地輕捏了一下我的手:“對對對,誰讓烈女怕纏郎。”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臉都要笑爛了的張楚岚,嬌嗔道:“沒個正形。”
我松開張楚岚的手,上前一步,點指幻出亮如碎星的銀蝶,銀蝶繞着馮寶寶飛舞了幾周,仔細檢查起了她的身體:“唔……身體倍棒,吃嘛嘛香,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感覺空空的。”
雖然早就知道馮寶寶缺失過往的記憶,現在說這話有馬後炮的嫌疑,但我确實在此時感受到了,馮寶寶一定是缺了些什麼。
有一個哲學概念,是“忒修斯之船”,它源自古希臘神話中曾解開了米諾斯迷宮的英雄忒修斯。忒修斯與雅典的年輕人們自克裡特島歸還時,所搭乘的槳船被雅典的人們留下來以作紀念。歲月變遷,每當有木材腐朽,人們都會替換上新的木頭,直至槳船的所有木頭,都被換了一遍。于是哲學家提出疑問,這艘船還是原來的那艘忒修斯之船嗎?如果是,但它已經沒有當初的任何一根木頭了。若不是,那它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是的?
每個人在苦海中,亦是以身作舟。人天生的形态各異,恰如有的是小木船,有的是小鐵船,有的甚至是小紙船。可人的經曆,卻能扭曲先天,即使是孱弱的小紙船,亦有變身巨輪的可能,隻是通常情況下,這一路多半坎坷而已。
馮寶寶就是個特别的存在,她好似天生便是個完美的巨輪,我在她的身上,完全找不到被塑造過的痕迹。但正常情況下,這個世界是很難自然生成她這樣的一切都恰到好處的存在的。她缺了那一份,可以解釋她為何是如今模樣的經曆。
我暗自思忖,憶及她身上藏着這個世界的終極之秘,心中雖有幾分好奇,但卻不準備過早地探尋。我若幹預過多,她的命運隻會巨浪疊起,與她相交的人亦會陷入混亂中。張楚岚本就已經深陷其中,我這種打遊戲都玩無敵版的人,自然也沒有給自己上困難強度的興趣,因而隻能盡力按捺自己那份唯恐天下不亂的躁動,關心着馮寶寶:“剛打完比賽,一定餓了吧?咱們一會多吃點飯,補充補充能量。”
馮寶寶小雞啄米般點點頭,拉着我往更近賽場的看台走去:“我們看完嘞場就去嘛。”
我将視線投向賽場中心,驚奇地發現,剛剛下場的諸葛青和王也居然還沒走,再仔細一看,原來新的比賽,正是他們二人之間的角逐。
二人正在場中打的你來我往,戰局正酣。
馮寶寶牽着我的手,我靠着馮寶寶的肩,張楚岚應該是覺得實在不好拆散我們倆,隻能捏着鼻子認了,伸手環住我的腰。
“小夬,寶兒姐,你們覺得他們誰會赢?”張楚岚忽然問道。
“王道長吧。”我随口說道:“諸葛青此刻劫雲壓頂,王道長卻一片青空,想來肯定是諸葛青輸了,他下來了說不定還會偷偷哭鼻子呢。”
話一出口,我又開始莫名感覺不對勁,諸葛青明明就是個小狐狸樣子,為什麼我竟會下意識覺得他愛哭鼻子,這是哪裡來的刻闆印象?
未待我思索出個所以然,卻見場中的諸葛青用手帕拭去了唇邊的鮮血,頹唐低頭歎道:“敗了……徹底敗了……”
諸葛青臉色慘白至極,微抿着唇,落寞異常,仍是強顔歡笑。
“王也道長,我認輸!”
不該是這樣的,我有些迷惘。
我覺得諸葛青就該是個意氣風發的臭屁小男孩,不該是現下認輸的沮喪樣。可我們又不算熟悉,我怎麼這麼見不得這場面呢?
難道……我其實是諸葛青的媽媽粉?
我摩挲着下巴,思考着如果是這樣,我要給諸葛青砸多少錢,才能給他撕一個男主資源下來呢?
裁判宣判結果後,王也與諸葛青一同離開賽場,兩人之間似是正在交談着,囿于距離太遠,現場又實在太過吵鬧,我也未能聽個真切。隻見王也忽然停下腳步,側身回首看向諸葛青,對他言語幾句。
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我看見,王也正欲回身離去時,突然停住了動作,遙望着我們所在的方向。
我知道,他是看見我了。
“我早就說過,我們很快就會見面的。”
明知道王也聽不見,我還是很禮貌地隔着空氣問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