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繼承天師度,才能解開一些謎題。”張楚岚将覆在眼上的手背挪開,目不轉睛地望着我,眼中含着歉意:“具體是什麼謎題,我不能告訴你,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不說我也知道。”我也張開臂膀,如他一般躺在草地上,舒展着四肢:“跟寶寶有關系吧。”
張楚岚倏然起身,錯愕地俯視着我:“你怎麼會知道?”
“李姑娘告訴我的。”我面不紅心不跳扯謊,有個馬甲真好,什麼鍋都可以往馬甲身上推:“她跟我說,寶寶是一個很特别的人。”
“她的命河,源遠流長,比你和徐三徐四長了不知多少。”我小心地試探着,看張楚岚的臉色不斷變換。
張楚岚倏然緊握我的手腕,急切地問着:“這是什麼意思?”
我瞥了一眼張楚岚握着我手腕的手,我這一眼似乎燙傷了他,他瞬時便松了幾分力氣。
我裝作未曾注意他的不對勁之處,解釋道:“這是李姑娘的能力之一,世上所有事物的軌迹,在她眼中,都是河流。”
“而事物的軌迹,世人通常稱之為‘命運’……她從人們交錯的命運河流中,可以看出這個人一些深藏的涉及本質的信息。加上她的朋友曾經教她,輔以一種‘下定義’的方式,還能看出人們的一些……tag?”
“tag顯示,寶寶的身上,藏着這個世界的終極之秘。”
“她還順便告訴我,寶寶的命河,出人意料的長啊。”我看着張楚岚的臉色不斷變白,氣氛愈加凝重,最後一錘定音:“寶寶是個長生種吧?”
霎時間,四周鴉雀無聲,靜得好似時間都凝滞了下來。
“她隻告訴了你嗎……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張楚岚的聲音有些晦澀,默認了我的猜想。
“暫時隻有我知道。”我閉上了眼,隻餘隐隐的光亮透過眼簾,嗅着身旁傳來的青草和泥土的清香:“你的呼吸亂了,還起了殺心,是要将我滅口嗎?”
忽地,一陣黑雲壓頂,覆蓋了我眼簾前的光亮。張楚岚的呼吸灑在我的面上,缱绻的氣息綿長且不可輕視。我睜開眼,占據我視線的,是張楚岚如黑曜石般的眸。
他眉頭緊鎖,眼神中流露出無盡的無奈,輕輕的歎氣聲回蕩在我的耳邊。
“你說話好傷人。”
“畢竟我隻會使小性耗盡别人的感情。”我語氣平淡,内容卻在刺他。
“我的錯……但是,你怎麼會這麼想?我當然不是沖你。”張楚岚伸出手,替我将幾縷散亂的發絲撥于耳後:“在一起這麼久,有時候我覺得你很在意我,而有時候……比如此時,我又會覺得,你實在是有些涼薄。”
“即使是出于對你安危的擔憂,我沒有問過你的意見,做了錯事是不假。可是,小夬……”張楚岚有些涼意的指尖劃過我的眉眼,越過臉龐,拂過脖頸,最後停留在我心髒的位置:“你沒有心嗎?難道你真的覺得,我會對你動手?”
“你要是真敢對我動手,隻能被我一拳打到太空去吃太空垃圾。”我看着張楚岚眼中的光亮随着他的話不斷黯淡,開口道:“我隻是準備污蔑你,等你急急慌慌向我賭咒發誓你有多愛我時,我再裝作勉為其難地原諒你。”
“給你機會了,你不中用啊。”我可惜地啧了一聲:“現在你沒台階下了。”
張楚岚看穿了我的逃避,低低地笑了一聲:“你這個補丁打的有點生硬了。”
“你就一句話,是要繼續戳我的傷心處,還是複合就完事兒了。”我仰頭,視線穿過他散落的發望天。
“摸不透你的心是熱是冷,傷心的不該是我嗎?”張楚岚的臉上布滿了疲憊,可還是盡力地向我展露了幾分淺笑。
“我已經盡我所能了。”我微微擡起上身,将唇貼在他的耳邊,細細研磨着,其間夾雜着帶着氣音的喃喃:“我若……也不會淪落至此。”
“我亦是想領略那真正的,超越時空與虛實的,令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的觸動。興許,這才是我臨于此世的意義……”
我用手臂勾住張楚岚的脖頸,使他一寸一寸,更貼近我的身體,呼吸交融。我們對視了不知多久,他終于颔首,将他好似輕柔的雪的唇,覆在我的唇上。我都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我竟下意識勾唇笑了。
“你笑什麼?”張楚岚應該是感受到了我的變化,溫聲問道。
“笑我才回味過來,居然又被你裝可憐騙過了,才跟你複合。”我臉上帶着紅暈,挑眉戳穿他小心思:“你真是會抓人漏洞,一點機會都不放過。”
“誰讓我媳婦兒最疼我,是吧?”張楚岚笑得燦爛,彷若偷腥的貓,面上露出幾分狡黠,順着竿就往上爬。
我伸手撫摸着張楚岚的臉,指尖摩挲他因瘦了幾分後更為明顯的顴骨,仰頭向他贈上一吻。
“是你最疼我。”
我們十指相扣回到賽場,此時正進行到馮寶寶和蕭霄的比賽。
蕭霄低垂着頭,已然神志不清,獨屬于他的炁與靈魂四散,四周都是觀戰者的驚歎。
“看呀!這孩子的靈魂飛散了!”
“我去!他的靈魂被他自己的擤氣轟散了!”
我與張楚岚皆是皺起了眉,羅天大醮雖然是異人之間比武,這蕭霄也确實是被自己的擤氣所傷,可畢竟馮寶寶也參與了這場比賽,鬧出人命實在是不太好收場。
我藏于身後的右手正欲掐訣固住蕭霄四處逸散的魂魄,卻見馮寶寶突然轉身,四肢大張,大呼一聲,便開始作吸氣狀。
而她對面的蕭霄,逸散的擤氣和靈魂竟真随着咻咻的破空聲,紛紛被馮寶寶吸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