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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門口。
沈亦白拖着行李箱往共享定位的方向走去,其實不用定位,在一群灰撲撲且普通的大衆車裡,打眼一瞧就能看到那騷包的紅色跑車。
來接他的人是他從初中到現在還在聯系的朋友,也是圈子裡有名的富二代。
“沈少!這兒!”
周時生戴着個細鑽手表,揮舞手臂的時候在路邊燈光的映襯下還能反光。
沈亦白回以招手,然後走過去打開後座的門把行李放進去。
“謝了。”坐進副駕駛的沈亦白邊系安全帶邊說。
“害,你跟我客氣什麼?你一句話我還能不來接你?咱這什麼關系….”周時生轉動方向盤,大咧咧地說。
沈亦白客氣話漂亮話都會說,見對方這麼說後,也不再整那些虛的,笑着說:“行,回頭請你喝酒。”
“你剛回國怎麼着也是我們給你接風,哪輪得上你請,下次吧。”
沈亦白也沒客氣,答應下來後就定了明天的香萊閣。
“對了,肖少呢?他不跟你一起嗎?”
沈亦白想起肖明輝在上機前對他的痛罵,擡手摸了摸鼻子,回道:“買了不一樣的航班,明天他才回。”
周時生目不轉睛看着前方,随意問道:“怎麼不轉航班?我們肖少不至于缺那點錢吧。”
沈亦白心說,缺錢是假,登機前才知道這事兒是真。
當然,沈亦白不會提這事,便輕描淡寫地揭過去,免得對方刨根問底。
因為他現在隻要想到這趟回程票是晏遲生買的,就一定會聯想到三天前在病房裡的不歡而散。
在成年人的世界裡,很多東西其實不用說得太過清楚,簡單一兩句暗示就可以把一段關系給斬地一幹二淨。
從車禍醒來到和晏遲生鬧掰,他在病床上躺了半天後就開始拿起手機搜關于車禍的新聞報道。
當看到車禍是由司機酒駕引起,并且畏罪潛逃不久就被抓捕歸案後,他對晏遲生的陰謀論由半信半疑到嗤之以鼻。
真是不冤枉對方,為了分個手都要和他編故事。
如果這事是有人在背後針對晏遲生或者買兇殺人的話,這條社會消息定然不會正大光明地擺在台面上,而會被人千方百計地壓下去。
再說了,晏遲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哪犯得着道上的人拿錢買他的命?
就算晏遲生之前當法律顧問,可能幫智誠做事招來了殺身之禍,也不至于會在報紙上留下痕迹。
假設晏遲生是被人針對到要取他性命,作案原因是涉及公司和經濟案件,那麼這種性質的車禍就該做到悄無聲息,免得被雇主的對手公司看見,留下緻命的把柄和弱點。
那這不就得不償失了?
何況晏遲生是個普通人。
再簡單粗暴地講,晏遲生的命哪有那麼值錢?
一番推理下來,沈亦白斷定晏遲生就是為了分手才會編造出這種無厘頭的陰謀論。
而沈亦白在病房裡生氣的根本原因在于,他剛救了晏遲生,剛從危險之中清醒過來,這人就輕描淡寫來了一句“你回Z國吧。”
這擱誰誰不生氣?
沈亦白氣地肺部隐隐作痛,感覺氣急攻心還不夠,連肺部的空氣都在不斷壓榨。
草。
他真是倒了八輩子黴遇到晏遲生。
沈亦白失神地看向窗外流過的浮光掠影,不禁想起車禍前偏頭在窗外看到的一景一樹。
當時下着雪,車内放着舒緩動人的流行音樂,司機還是個有情調的,在角落裡放置了好聞的香薰,口鼻間的花果香都快滿溢出來,清新淡雅地令人心情愉悅。
可一想到坐在旁邊的人,還沒揚起的心情就快速落下。
認知裡,他們那時的狀态應該屬于冷戰範疇。
沈亦白在知道晏遲生騙自己後,除了生氣,更多的還是傷心。
他總覺得晏遲生不信任自己。
不管是什麼事,對方都對他有所保留,哪怕是工作的具體内容,也是三言兩語地揭過去,明顯不想讓他過度探究。
不探究就不探究,沈亦白也不是對别人隐私特别感興趣的人,他隻是希望,晏遲生在某些小事上能對他坦誠一點。
這很難嗎?
沈亦白不理解,但尊重。
既然兩個人無法在某些事情上達成統一,那分手就是既定的結局,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