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他此刻繼續追要問題的答案,豈不是把主動權拱手讓與對方?這段關系本不該如此,他也不該如此….像個談了戀愛的戀愛腦一樣患得患失。
晏遲生見他遲遲不出聲,眉梢微擡:“嗯?”
沈亦白靜了靜,半響才開口:“沒事,我突然忘記我想問什麼了。”
“是嗎?”
“是的。”
晏遲生看了幾秒,說:“既然沒事,那我就進去洗澡了。”
“去吧去吧。”
站在燈下的人眉眼一彎,又恢複了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的模樣。
仿佛剛剛“被全世界抛棄”的樣子不複存在。
晏遲生輕輕地歎了口氣,嗓音融化了雪,聽起來有些無奈:“一段關系而已。”
原本扯着笑的人聽到這句話後慢慢不笑了,垂在身側的手緩緩握緊,聲音有些啞:“而已?”
晏遲生沒有回答這句話。
空氣頓時陷入了僵持不下的凝滞,兩人隔着幾米的距離站着,中間卻像是憑空劈開了一道天塹,看似隔着不遠,實則卻是橫跨不過的距離和關系。
沈亦白深呼吸了幾口氣,問道:“所以你會找别人對嗎?”
晏遲生靜默一瞬,他沒想到對方會一直揪着這個問題不放,無奈之下,松口道:“你還記得我和你的條約嗎?”
“….記得,可你不是說那不算嗎?”
“我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話落,沈亦白就點了下頭:“嗯啊。”
晏遲生:“…..”
沈亦白反應過來:“你欺騙我。”
晏遲生笑了下:“這也能怪我嗎?”
看着那笑容,沈亦白微微一怔。
相處這些時日,他很少見過對方真實笑起來的樣子,那些笑容要麼是嘲諷,要麼是漫不經心的,再不然,就是高高在上的冷。
平常不笑時如砌在劍上的凜冽寒石,冷若冰霜,此刻卻宛如拂過柳樹的春風,溫潤如玉。
在那笑容中,沈亦白晃神許久,再聽到對方開口,“我很好看?”
霎時,他反應過來,扯出笑容:“呃,我看到你眼睫下方沾了東西。”
晏遲生沒有根據那話擡手摸眼下的皮膚,反而好整以暇地說:“你視力這麼好?”
沈亦白嘴硬道:“不要小看我們單身狗的钛合金狗眼。”
“….不小看了。”
畢竟說個瞎話連自己都能罵進去。
沈亦白有些尴尬,連忙把話題拉回來:“所以,我那時候寫的條約是成立的?”
晏遲生嗯了一聲,補充道:“一直成立,直到這段關系結束。”
說不上為什麼,沈亦白心裡的那點不好情緒總算清空,整個人頓時放松下來,變成以往懶懶散散的模樣。
晏遲生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朝自己走來,不知對方又有何想法要交談,他也就站着沒動。
結果這人直接湊到他眼前,沒頭沒尾地親了他一下,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對方後退一步,就那麼笑盈盈地看着他。
即使分開,唇上那抹溫熱的觸感也提醒了晏遲生,自己剛剛被人強吻了。
他看着眼前有持無恐的人,垂下眼簾,看不清情緒,半晌才抿唇,低低說了句:“我要洗澡了。”
見對方不追究,沈亦白的笑容更加肆意燦爛:“好,那我去床上暖好被窩等你。”
“…我記得我們一人一間房。”
“你記錯了”,沈亦白微微一笑:“現在除了我的卧室,其他房間你都不能睡。”
晏遲生那雙晶綠色的眼睛透着些許無奈:“為什麼?”
“因為我是房東啊。”
“……”
如果按照以往,晏遲生怎麼也不會搭理對方,換做旁人,他連多待公寓一秒都是浪費時間,更不可能與人産生那麼多的交集。
沈亦白是例外嗎?
他問過自己,答案是否定的。
可現在,晏遲生卻有些不确定了。
“今晚我們一起睡呗,我保證不動手動腳”,生怕晏遲生不信,他還二指并攏對蒼天發了個誓。
晏遲生盯着那張笑顔許久,才慢慢地回了一句:“随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