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會問,哪裡坎坷了?
廿一和穆珏顯然是兩情相悅的,即便相遇時立場不對,中間又有許多合作利用,又不是不能克服,你看現在他倆不是相處得挺好嗎?
兩人聯手,配合默契,打得其他皇子毫無招架之力。很快,穆珏就要坐上太子之位了。
沒錯,到現在為止,故事發展的還可以。可是,依照菩音看過的古言小說,這樣的情節發展,一般都逃不過一個先甜後虐、be的結局。
甜的隻是那一瞬間,虐才是更加深遠綿長的基調。
事實證明,那麼多小說不是白看的,菩音的猜測與實際故事的發展,不說完全一緻,那也是八九不離十了。
利用煙霞樓之事正式參與奪嫡後,穆珏由暗轉明,攪動各方勢力圍繞廿一這顆棋子下棋。
前後不過兩三年的時間,明槍暗箭,你來我往,很快便将這場曠日持久的七王奪嫡推到了大結局。
大皇子封王遣回封地,無诏不得回京。七皇子封王後,放棄奪嫡,自請駐邊。其餘皇子封的封貶的貶,在與穆珏的争鬥中,無一例外,全都落敗。
不過說來簡單,其中驚險卻不是三言兩語就能道盡的。這一點,從廿一數次被人暗殺,穆珏曾被陷害入獄,可窺一二。
好在,一切的謀劃和付出、流血犧牲都是值得的。
穆珏被冊立太子的那一天,廿一穿着宮女服,混在人群中,遠遠地看着他一身太子冕服,在儀仗鼓吹和百官迎送下被擡入東宮。
是那麼的光鮮亮麗,高高在上。
就在那一瞬間,廿一開始意識到,她與穆珏,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身份地位之差,猶如雲泥之别。
從前他隻是一位普通的皇子,專寵一個侍妾也不是什麼大事。
如今他是當朝太子,一言一行都有百官看着,都會被上升到朝政國本的高度,再也不可能像在皇子府時那般自由随意了。
況且,當初她與穆珏的約定,便是穆珏榮登大寶之日,放她自由。
想來,這一天不遠了。畢竟,三年過去,皇帝已然年邁,對朝政已經力不從心,太子已立,傳位是早晚的事。
那她就再等等,等他成為九五至尊。
穆珏是多麼聰明的人,對于廿一的心思,他從來都是心知肚明的,很輕易便察覺到了她心緒的變化。
還不等她說什麼,皇後鳳旨一下,她成了官方的太子良媛。
原本,以玲珑民間舞姬的身份,是連進入東宮當婢女的資格都沒有的,不過,太子冊立典禮之前,穆珏就解決了這個問題。
他派人找到了當初将廿一賣給滄海樓的人牙子,又從人牙子口中問出了廿一的身世。
憑着身份地位,很輕易就讓廿一回歸家族,還獲得了家族嫡女的身份。
逐漸敗落的世家嫡女,在世人眼中,雖然仍舊不配給太子提鞋,但在穆珏的堅持下,皇室看在廿一有功無過的份上,勉強給了一個良媛的身份。
這事,換作任何一個人,都會認為是飛上枝頭當鳳凰的福運,一般人求都求不來,理應感恩戴德才是。
可對廿一而言,這是悲劇的開始。
沒有身份的限制,她可來去自由。而上了皇室玉碟的太子良媛,卻不行。
頂着一個不上不下的身份,看着心愛之人依照慣例往東宮陸續迎入太子妃,太子側妃,太子良娣,直到将所有的太子妻妾品級填滿。
光想想,廿一都覺得,自己會忍不住殺人。
于是,鳳旨下達的當天,廿一就逃了。
皇宮高牆,到處都是值守的禁軍,在廿一看來,并非沒有逃出宮的的機會。
可她沒想到的是,禁軍們攔不住她,有人可以。
她連東宮的内院都沒有出來,便被穆珏逮了個正着。
安靜的小道上,兩人相顧無言。
好半晌,廿一才擡頭看向擋在眼前的男人,狀似輕松地說道:“殿下,你我的合作已經達成,殿下該兌現承諾,放我離開了。”
穆珏走上前,拉過廿一的手,就要往内院深處走:“大白天的,說什麼胡話,回去更衣準備行禮了。”
廿一不為所動,手上一個巧勁,掙脫了穆珏的五指。
“我沒有鬧。原本是想等你坐上那個位子後光明正大走的,隻是,你動作太快,逼得我隻能用逃的。”
廿一苦笑一聲,繼續說道,“殿下,做人要厚道,也要講誠信。”
聞言,穆珏雙眸眯起,再次握住了廿一的手。這回加重了力道,任廿一如何都掙脫不開。同時,邁步向前,拉得廿一一個踉跄。
“你何時見孤為人厚道講誠信了?我看你是見了鳳旨,太過高興,一時失了分寸。今日之事,孤就不計較了,下不為例。”
踉踉跄跄地,三兩下,廿一就被穆珏抓了回去。
“殿下,你真的要毀約嗎?殿下日理萬機,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我,憑我的能耐,東宮乃至皇宮,困不住我。何不好聚好散,放我離去,你也能省不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