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是足月的……怎麼可能?”
陸遠之上前了兩步,低頭仔細觀察着襁褓裡的孩子。
可他沒有經驗,根本分不清早産兒和足月的嬰孩。
“大人,老奴做這行數十年了,不可能看錯的……老姐姐,您說是吧?”
“是,這足月生的孩子和早産兒面向不同,體格也大有出入,健康情況也更不用說了……這孩子生來健壯,哭聲洪亮,絕對是足月的!”
兩個穩婆憑着自己多年經驗,都确定這孩子并非早産兒。
陸遠之木在原地,他的神思已然開始混亂。
這孩子怎麼會是足月的呢?
從雲州到京城,林晚傾跟了梁宥不過八個多月,這孩子最多八個月大。
但若這孩子是足月生的,可十個月前林晚傾還未和梁宥在一起。
林晚傾那個時候甚至都還沒與陸航之和離。
陸遠之回憶着數月前的事,突然明白了什麼,他震驚的目光望向林晚秀。
林晚秀倒是淡定,眉頭也不皺一下。
陸遠之心中迷糊,他繞到林晚秀面前,問道:“你可是知道什麼?”
當初林晚傾懷了身孕,她都沒和他說。
如今孩子出世,她應該還有事瞞着他。
“知道什麼,穩婆不是都說得很清楚了嗎?”
“十個月前,你姐姐都還未和我大哥和離……晚秀,你是想要我明說嗎?”
陸遠之盯着她的雙眼,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
林晚秀故意避開他的目光,她不是心虛,隻是還在思考如何與他們解釋。
陸航之一直抱着孩子,他的視線從未離開過襁褓。
方才陸遠之發出疑問之時,他也有着同樣的疑惑。
隻是他停止了往下想,因為他不敢想。
林晚秀讓無關人等都離開,此處隻剩他們,還有一個鐘克競。
事到如今,瑞王府已然倒台,她或許不該隐瞞了。
“姐姐在離開雲州前便有了身孕,那時他們才和離不久……”
“那孩子不是梁宥的,是不是?”
林晚秀沒了回應,深邃的眼眸望着丈夫,又看了眼陸航之。
陸航之此時才擡起頭,眼角的餘光瞥着他們那邊。
林晚秀的沉默,也算是說明了真相。
“孩子确實不是梁宥的……”
房内寂靜了許久,他們也等了許久,林晚秀才不緊不慢道。
這一刻,所有的真相都浮出水面。
陸航之隻覺得心中有一處黑暗被耀眼的光照耀,既明亮又溫暖。
“你既然一早知道真相為何不說?”
“我怎麼說?梁宥根本不許我說,他視這個孩子為己出,不僅是你們,他連瑞王都騙了,如果事情暴露結果會有多嚴重你清楚嗎?”
林晚秀推開陸遠之,生氣地移到一邊。
她有她的私心,她的私心除了這點,便是自己的親姐姐。
反正隐瞞真相的不止她一個,林晚秀吸了口氣,給自己提了些神。
陸遠之還想找她理論,他們分别代表兩家人,自有各自的立場。
男人感到心力交瘁,沒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瞞了這麼重大的事。
“如果沒有發生今日之事,那你就要眼睜睜看着這孩子認賊作父,然後欺瞞我們一輩子嗎?”
“這孩子是我姐姐的,不管父親是誰,都是我姐姐的!”
“都别吵了……孩子睡着了,别吵了他……”
陸航之的聲音很輕,一刹那打斷了他們。
林晚秀和陸遠之立即閉了嘴,二人同時看向陸航之和孩子。
男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像捧着一個稀世珍寶。
陸航之抱着孩子回了房,其他人被晾在原地,林晚秀想跟上去,但思考了一番,她還是決定不進去打擾。
穩婆和大夫都離開了卧房,裡頭隻有幾個婢女伺候。
陸航之吩咐一聲,那幾個婢女便快速忙完手上的活,然後統一退出了房間。
他把孩子放到榻上,放回她身邊。
林晚傾原本閉着雙眸養神,但感受到了身旁的動靜,她撐開眼皮。
她身上沒勁,連轉個頭都要費很大的力。
陸航之松下孩子身上的襁褓,然後牽起她的手,為她與孩子搭起了接觸的橋梁。
孩子奶呼呼的,但身上的皮膚還很皺,暫時看不出像誰。
“穩婆說,孩子很健康……”
陸航之的嗓音柔如棉絮,深怕吵到了孩子。
林晚傾聽到他的聲音,微微動了動唇角。
但她沒多少精力,就這一下下,便耗光了她的力氣。
她眨着眼皮,緩緩睡去。
母子二人都合上了眼睛,陸航之沒有離開,寸步不離地守着他們。
“鐘大哥,你怎麼會去瑞王府呢?”
林晚秀從早忙到晚,滴水未進,她狂飲了一杯茶,趁着婢女倒茶的間隙,便問道。
“我是去找你姐姐的,還記得上回那件事嗎?”
鐘克競嘗了口茶,輕松道。
“你指的是陸寅的身世嗎?”
“正是。”
林晚秀和鐘克競聊起陸寅,一旁的陸遠之聽得一頭霧水。
“什麼陸寅的身世?你們在說什麼?”
男人放下手裡的茶杯,眼神裡冒着莫名其妙。
他的語氣有些惱,怎麼他的夫人有這麼多事瞞着他?
“哦,是這樣的,不久前我推算過陸寅的身世,晚秀的姐姐便托我調查孩子父母的下落……”
“你怎麼什麼都不和我說?”
“和你說有用嗎?孩子又不是你的!”
“我……孩子就算不是我的,可我也好歹疼過他抱過他啊,陸寅那孩子還叫過我叔叔呢……”
陸遠之生了些委屈,何止叔叔,陸寅還叫過他父親呢。
林晚秀撅起嘴,眸光淩厲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