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寬手抱美人,廂房的羅漢榻上一片狼藉,葡萄美酒,香豔美人。
男人衣衫不整,那昂貴的織金綢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他一左一右,一前一後,被四名女子舒舒服服地伺候着。
他腰間的綢帶已經解開,都不知扔在了何處。
男人的胸膛露在空氣中,上面沾着些粉色的水滴,想來那應該是他們的樂趣。
“陸大人來了,來來來,随便坐——”
梁寬指着房内的桌椅,能坐的地方不止一處。
男人不但大方,而且甚是熱情。
陸航之都還未坐下,他便吩咐身邊的美人過去伺候。
“你們可要伺候好了,這位大人可是本世子的貴客!”
“是,世子——”
“是,世子!”
梁寬推了兩名貌美的女子過去,她們一身的勾欄打扮,直撲陸航之左右。
她們身上都是刺鼻的胭脂味,陸航之進來時便聞到了這股味道,這味散得極快,恐怕連廂房的角落都未能幸免。
“陸大人——”
“大人喜歡喝什麼酒,葡萄蜜還是女兒紅?”
這二人身段輕盈,面如桃花,聲音也和山泉一樣甜。
陸航之身在官場,也是見過各種應酬的場面。
他坐懷不亂,避開了此二人的熱情。
“世子,下官是應您的帖子而來,不知世子邀請下官來此,究竟所為何事,還請世子明白示下。”
陸航之合手作揖,也不拐彎抹角。
梁寬喝了口美人手裡的葡萄酒,舔了舔唇角的酒漬,眼神多出一絲欣賞。
“陸大人,我的規矩呢,就是勞逸結合,這公務和玩樂不沖突啊!”
男人攤開右手,笑得甚是無恥。
陸航之放下手,平靜地直起身。
“既然這是世子的規矩,那下官順着就是了,隻是下官有自己的随從,不需要他人伺候,還請世子見諒。”
梁寬推開了懷裡的女子,坐直了身姿,開始打量起陸航之。
他第一眼見到陸航之時,便覺得這個人很特别。
清心寡欲,清高自傲。
他不相信天下有對美人不感興趣的男人,即便有,那這種人要麼是斷袖,要麼便真的是斷了六根。
“陸大人還真是自律啊,本世子聽說你數月前才與發妻和離,既然沒有夫人,還怕什麼呢?”
“下官倒不是害怕,隻是下官沒有那個意思,玩物喪志,不管是物還是女人,下官都沒有興趣。”
“哼,呵呵呵哈哈哈——”
梁寬忽然發笑,他一邊笑,一邊點着頭,笑聲聽着很不正經。
片刻後,他的笑聲戛然而止,然後動了動幾根手指,那四個美人便全身退出了廂房。
女人都走了,這房中便隻剩下男人。
梁寬一改先前的風流,這時一個嚴肅的眼神,示意陸航之坐下。
陸航之見到了他的誠意,這才回到原先的座上。
“大人的傷可好了?”
“都好了,多虧有世子相救,下官才幸免于難。”
“那就好……”
梁寬靠着身下的羅漢榻,一隻手搭在扶把上。
“你的命是本世子救的,陸大人是否該知恩圖報啊?”
陸航之來此的路上便有了預感,天下沒有白給的好處。
他那日慘遭梁宥的毒手,幸虧碰上梁寬,他今日才能站在這裡。
如果不是梁寬救了他,還幫他制造喪命的假象,梁宥也不會相信自己所得到的結果。
“滴水之恩乃湧泉相報,何況世子的是救命之恩……”
“确實,那陸大人可有想過要如何報答我這個救命恩人呢?”
陸航之的薄唇輕微合着,露出一點皓齒。
梁寬未明說如何報答,但陸航之也猜得出對方的心思。
隻是他一個小小地方官,也沒多少對抗瑞王府的本事。
“下官隻是一個小小的地方官,隻怕幫不了世子……”
“怎麼會呢?你可别忘了,梁宥手上那是有你一條人命的,雖說你還活着,但他殺人未遂是事實,隻要你肯出面作證,我定能攪他瑞王府天翻地覆!”
梁寬說着,展開手掌扭轉,滿眼興奮。
陸航之的眼底劃過一絲異彩,他鎮定沉思。
“怎麼,這你還要考慮?他都這麼對你了,你難道一點都不恨他?”
梁寬瞧着沉默的陸航之,以為他會立即答應,結果遲遲未等到他開口。
“自然是恨的……”
陸航之想起自己身上的傷,還有梁宥那僞善的面孔,以及利用卑鄙的手段把林晚傾從他身邊奪走。
這一樁樁一件件,他都不能忍受。
其他的也就罷了,梁宥最不可饒恕的便是還欺騙林晚傾。
陸航之膝蓋上的手握成拳頭,拳頭因憤怒而不停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