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的無拘看在眼裡，目光裡也漸漸鋪上一層恨意。

“恨就對了，隻要你我聯手，我身後是靖王府，你可也是雲州第一世家的嫡長子，你們陸家在雲州和京城都有勢力，而你作為陸家長子，隻要告訴你的族人你是如何被梁宥欺侮的，想來别說是他，他們瑞王府也能多一個敵人……哦不，是一群敵人！”

梁寬敲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盤，他的下人給他的酒杯滿了酒，他便舉起杯子豪飲。

他喝得爽快，手裡拿着那銅杯接着道：“我還聽聞你們雲州陸氏在當地可是一呼百應，隻要你們陸家吱一聲，其他大小世家都會給足你們陸氏面子，我看瑞王府到時候如何笑得出來。”

“世子這是希望我們雲州所有世家都支持你們靖王府？”

“哎，結黨營私可是大忌，陸大人是聰明人應該明白，本世子不過是要你做一場殺人未遂案的證人，可沒有其他意思哦！”

梁寬豎起一根手指，搖着手指說道。

他很謹慎，雖然言語之中前後矛盾，但他其實就是有這個意思。

瑞王和靖王在京城勢均力敵，若誰能得到更多勢力的支持，那無疑是錦上添花。

梁寬的心思看着很小，但其實甚大。

他拉攏陸航之，便是想得到雲州陸氏的支持。

然而陸氏的關系網還能為他連上更多的支線，再給靖王府帶來更多的利益。

“如何，陸大人可否要和我聯手對付那毫無人道的瑞王府？”

梁寬起身，他現在就要陸航之的答案。

陸航之思考了一會兒，也悠然離開了座位。

“在與世子聯手之前，下官想清楚世子的計劃……”

“這個自然，由我來狀告梁宥，你出面作證，讓他吃上一罪，然後再讓你們陸氏在朝為官的族人借機彈劾瑞王，以此削盡那瑞王府的銳氣。”

“削盡瑞王府的銳氣後呢？”

“那自然是輪到我父親出手，将他們一網打盡！”

梁寬一揮手，他的寬袖随之搖擺。

陸航之眯着眼，反問道：“到底血濃于水，兩位殿下怎麼說都是兄弟，您和宥世子也是兄弟，世子不覺得這麼做太殘忍了嗎？”

“陸航之，别在皇權之下與我讨論什麼血濃于水的大道理，在我們家，那些家庭和睦、兄友弟恭都是放狗屁！”

梁寬瞪大了眼睛，面部驟然變得恐怖。

陸航之眉眼微動，竟忘了這個道理。

他唇角輕輕一勾，覺得與皇權中心的人談論感情過于愚蠢。

“下官明白世子之意了，也多謝世子賞識，但下官不能與世子聯手……”

“為何？”

“君子坦蕩蕩，下官不想用這種卑劣的手段去戰勝敵人，這勝之不武。”

“陸航之，你腦子是被驢踢了嗎？我給你制造機會，讓你堂堂正正出面指證梁宥，這手段卑劣嗎？”

梁寬變了音調，似有薄怒。

他好心制造機會，陸航之卻和他說什麼勝之不武，簡直愚不可及。

“回世子，這不是下官想要的……”

“本世子管你想不想要，這是本世子想要的！陸航之我告訴你，你還欠我一個大恩呢！”

“世子救命之恩，航之定會報答，但絕不會是這種報法。”

“夠了夠了——本世子不想聽你廢話，你哪兒來的就滾哪兒去吧！”

梁寬嫌棄地擺着手，已經不想再和陸航之談下去。

陸航之冷面告辭，他轉身後，梁寬忽然又道：“梁宥可是奪了你的女人，你難道就不想把人搶回來嗎？”

梁寬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故意激他。

陸航之駐足，他沒有回頭，寬厚的脊背對着梁寬。

“這是下官的事，下官能自己解決。”

陸航之的聲音還飄蕩在空氣中，然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間房。

梁寬氣絕，他怒瞪着陸航之的背影，忍不下最後一口氣。

“陸航之，活該你的女人被搶！你窩囊！你就是個窩囊廢！”

陸航之任由梁寬在背後罵自己，直到他出了這間廂房，他依然能聽見梁寬的罵聲。

随後梁寬又把那四個美人喚了回去，無拘望着那四個與他們擦身而過的女子，轉頭問道：“大公子，您為何拒絕靖王世子？屬下倒是覺得您和世子聯手不會虧。”

“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梁寬的野心不止于此……”

陸航之出了酒樓，沉着面色道。

他不與梁寬合作自有他的道理，他不想摻合二王的奪嫡之争，也不會讓陸家牽扯進去。

梁寬幫他，最主要是想得到雲州勢力的支持。

陸航之深知這其中的利害，所以才尋了個借口拒絕梁寬。

甚至最後任由梁寬嘲諷自己，他依然無動于衷。

“大哥，您今日去見靖王世子了？”

陸航之剛回到陸園，正巧碰上剛從外頭回來的陸遠之。

雖然他不清楚陸遠之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但他不想回答陸遠之這個問題。

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大哥為何不說話，你不說話，不就證實了我的推測嗎？”

“趕緊回去吧，弟妹還在府裡等着你呢……”

“為何要拒絕世子，大哥若是和世子聯手，不就能為自己報仇了嗎？”

陸航之眼眸流轉，大腦飛速運轉。

他回頭凝望陸遠之，滿臉疑惑：“你如何知道我們的談話？莫不是你也見了梁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