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宥像是被定了神,神色異常冷靜。
一個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有時冷靜比發狂還要恐怖。
他靜靜地盯着林晚傾,良久才眨一次眼睛。
林晚傾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比起他一言不發,她倒是希望他能對自己發火,亦或是對她失望。
一個人對自己所追求的事物失望到極緻,那麼他便會對這個事物失去興趣。
林晚傾所等待的便是這個結果。
然而男人隻是低眸一笑,他掩去自己的面容,問道:“你擔心的隻是這個嗎?”
這分明是個嚴肅的交流,林晚傾很認真地對待。
可他一反常态,似乎還有些興奮。
林晚傾未作回答,她心頭莫名發慌,怕是自己觸了他的逆鱗。
“如果你擔心的隻是這個,那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我父親看上的人對你不存在任何威脅。”
他擡起頭,正經地和她對視。
林晚傾不知他心底的算盤,沉默地别過眼神。
而她的默認便是最好的回答,梁宥看在眼裡,唇角邊的笑意愈發濃烈。
“是否隻要這個人不存在了,你便答應與我成親?”
男人的臉上依舊挂着溫柔的笑,卻忽然說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世子?”
林晚傾吓得回過了神,她轉眸盯着男人,他的表情未變,态度未變。
她的心髒還在狂跳,林晚傾理解成他字面上的意思,隻希望他是在說笑。
“世子,您……您究竟……”
“你放心好了,沒那麼嚴重,我隻要你一句話,如果沒有阻礙我們的人,你是否會和我成親?”
“如果真是如此,我……我可以考慮……”
“我不要考慮,我隻要你一句準話!”
男人牽上她的手腕,牢牢握緊。
他的手勁很大,如同給她上了一道枷鎖,想把她拴在自己身邊。
林晚傾淺淺地咬着唇裡的肉,雙眉皺成了一個倒八。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人的影子。
陸航之。
林晚傾納悶自己為何會想起他,一個忘不掉情人的前夫,還有何留戀的?
她以為自己無法忘記他,認為這樣的自己很沒出息。
陸航之現在怕是懷抱着深愛的女人,過着潇灑幸福的日子。
而她,也該要為自己謀劃一個美好的将來。
雖然她是打算拿着陸航之給的财産做個閑雲野鶴,孤獨終老。
但她做了這麼長遠的計劃,隻因這突如其來的孩子打破了陣腳。
她思慮許久,還是想給這個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如果這孩子一出生便沒了父親,沒了父愛,終究是不完美的。
“我不求其他,隻求世子能給這孩子一個完整的家,給他十足的父愛,我便知足了……”
“我不但會做好一個父親,也會盡好一個丈夫的職責,我會給這孩子完整的家,也會給你完整的愛,晚傾,我不會讓你後悔與我成親的!”
男人深情款款,眼眸裡都是對她的愛意。
世間的男子都是用嘴做事,他們隻會承諾,通常都不會履行承諾。
林晚傾這麼想着,隻将梁宥這一句的深情聽了個七八分,剩下的二三分,她全然不放在心上。
别對一個男人抱有十足的幻想,這是她從上一個失敗的婚姻中得到的教訓。
“夏草,你這是到天涯海角去取東西了嗎,為何這麼久才回來?”
春芽陪着林晚傾在景瑞軒的涼亭内賞花,她們等了好久,才見到從外頭回來的夏草,春芽調侃着她,而下一刻,夏草一臉委屈地把自己手裡的托盤放到茶幾上。
“怎麼了這是?”
春芽看了眼那托盤,再低頭與林晚傾對視,然後再看向她。
林晚傾也很奇怪,夏草甚少這樣,除非真的遇上了事。
“有事就說出來,憋在心裡反而不好。”
林晚傾安慰道,自己的婢女理應由自己關心。
她們在王府裡人生地不熟的,遇事也很正常。
“奴婢方才不是去後廚給姑娘端燕窩嗎,姑娘可知奴婢這回來的路上遇着誰了?”
“你隻要不是遇着瑞王,我都放心。”
林晚傾認真地聽她說,還不忘掏出帕子給她擦汗。
夏草接過她手裡的繡帕,隻擦了兩下額頭,接着道:“就是上回把我們帶到這裡的丫頭,叫行善的那個……”
林晚傾眨着眼眸,此人也不是一個尋常人物。
“你們發生沖突了?”
她擔心的隻有這個,然而她的猜測接下來便也得到證實。
林晚傾說中了此事,夏草一個勁的點頭:“是啊,奴婢端着東西,走得好好的,她便莫名其妙地沖出來擋路,還言語沖撞奴婢,指桑罵槐,還故意撞翻姑娘的燕窩,我找她評理,她便說姑娘吃着王府的喝着王府的,憑什麼罵她……”
“這種人竟還找她評理?你應該打回去!”
春芽手指點着夏草,霸氣地說道。
林晚傾故意擡頭看了她一眼,春芽心虛地縮回腦袋,不再出頭。
“那你後來呢?”
林晚傾想知道夏草是如何解決的,便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