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綠園到瑞王府,差不多要穿過半個京城。
且兩個地方完全不在一個方向,等接林晚傾的王府馬車到了瑞王府的時候,夜晚早已降臨。
林晚傾一下馬車,眼前便是梁宥一直想方設法都要帶她回來的瑞王府。
她從未想過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帶來王府,林晚傾惆怅的目光落在那既威嚴又奢華的王府大門,心底百感交集。
“娘子,您已經到了瑞王府,您隻要踏入這扇門可就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可别在殿下面前失了禮數,鬧出笑話。”
行善特意給她提了個醒,女子雖是一介婢女,但說起話來一點也沒有婢女恭敬的樣子。
林晚傾沒有将她的态度放在眼裡,但也并未将她的話當成耳旁風。
像她這種嚣張的奴婢,林晚傾見得少,卻也不是沒見過。
“那還勞請行善姑娘帶路。”
林晚傾淡定回道,她的冷靜與女孩的嚣張一比較,顯得她落落大方。
行善滿臉不屑地轉過身,直接入了王府。
“什麼人啊?擺臉色給誰看啊?”
春芽瞧不慣行善那副德行,抱怨了一句。
林晚傾看了她一眼,小聲地教她做事:“這裡是瑞王府,說話可要注意了,不然你我都要遭殃。”
“是……”
林晚傾重重地呼着氣,她大略能猜到瑞王尋她來此的原因。
多半是因為梁宥。
林晚傾的面色逐漸凝重,她心頭七上八下,猶如一個戲班子在她心上敲鑼打鼓。
她再深吸口氣,如卷風一般緊跟上行善的步伐。
一入王府,腳下的石磚便不同于尋常人家,全是昂貴的六棱青磚石。
雪白的粉牆,大紅的磚瓦,青蔥的草木,每一樣都是按照皇族的規格裝飾,高雅但不俗氣。
整座王府奢華大氣,即便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也盡顯王府氣派。
盡管這一路所見有多堂皇富麗,林晚傾都沒有眨一下眼睛。
她此刻擔心的,是自己即将要見到的人。
夜露潮濕陰寒,林晚傾走在這偌大的王府中不免生出一絲危機感。
她本能地提高警覺,暗暗地捂住自己的腹部。
那叫行善的女孩走在前頭,除了她之外,林晚傾左右兩邊還有其他丫鬟。
林晚傾被一群王府奴婢簇擁着,好似她是犯了什麼事的罪人,要被押着去見官爺。
她最終被帶到一間暖閣,她還未踏入暖閣,便看到裡面坐了一個留着濃密胡子的男人。
男人閉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還是閉目養神。
他身邊站了好幾個家仆,每個人面目冷漠,如同無情的木偶。
“殿下,奴婢已經把人帶到……”
行善走到距離那男人五步前,便立馬駐足。
她輕聲複命,頭部壓得極低,整個人畏畏縮縮,與方才刁難林晚傾的嘴臉截然不同。
可他們站了良久,那座上的男人動都不動一下。
“好了,你退到一邊去吧,這兒沒你的事兒了。”
說話的不是瑞王,而是站在瑞王左側的一個老奴。
這老奴能在主人開口之前發話,那不用猜,此人便是瑞王的心腹,更是這王府裡最有權勢的奴人。
行善不敢違背他,女孩的氣勢瞬間都不如路邊的野狗。
她默默地退到邊上,一個完全不起眼的角落。
林晚傾目睹着一切,矛頭還沒指到她這邊,她也隻能默不作聲。
“林姑娘,這位是瑞王。”
那老奴忽然出聲,他的聲音尖銳洪亮,幾乎能繞上房梁。
“民女林晚傾,參見瑞王殿下,殿下萬福——”
林晚傾提起身下的裙擺,倆膝蓋逐一彎下,給那上頭的男人行了大禮。
她帶來的奴婢也跟着跪下,林晚傾壓着頭,她的視線對着暖閣的地闆,已經看不到男人的容顔。
暖閣内鴉雀無聲,在瑞王發話之前,她隻能這麼跪着。
“起來吧。”
“謝殿下……”
男人冷冷的聲音比外頭的寒風還要刺骨,林晚傾擡起頭,在婢女的攙扶下起了身。
這跪的時間雖不長,但林晚傾起來的那一刹多少有點頭暈。
她硬撐着,這裡可是瑞王府,她稍有差池都會被人抓了把柄。
瑞王此時已經睜開了眼睛,他灼熱的目光落在林晚傾身上,好似要把她從裡到外都看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