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娘子,陸夫人,幸會幸會——”
鐘克競咧着嘴角,笑嘻嘻地迎着林氏姐妹。
能在外鄉見到同鄉人,這自然是件幸事。
男人今日特意着了件嶄新的藍綠蝠紋長袍,清秀淡雅的藍綠衣袍襯得他清隽文雅,年輕英俊。
“鐘大哥近來可好?”
林晚傾步履輕盈地朝他走來,她今日精神尚佳,便決定出來走走。
“都好都好,我已經訂了位,咱們坐下說話。”
男人熱情有禮地做了個請的姿勢,便把兩姐妹請入了雲州鄉會的樓内。
京城的雲州鄉會是在京的雲州人創辦的一間民間會所,主要是為了京中的雲州人士互相來往,好有個照應。
所以出入此地的大都是雲州人,樓内富麗堂皇,一入門便能望見來往相迎的賓客。
正四方的會客廳地面鋪了一張碩大的東海如意長壽龜紋的地毯,地毯的紅底布料甚是鮮豔,襯得會客大廳氣派奢華。
樓堂内每一件裝飾物設計獨特,色彩明亮,均出自名家之手。
“不知二位喜歡喝什麼茶?”
鐘克競訂了個二樓的雅座,雖然訂不到廂房略微可惜,但這雅座的地理位置在賓客眼裡也是數一數二。
這雅座視野寬闊,一眼便可望見樓下戲台全景。
“嗯……那便來壺‘望君山’吧,姐姐你看如何?”
“我随意,你們看着點就好……”
“那就‘望君山’!”
林晚秀瞄都不瞄菜單一眼,便直接點道,看樣子她應該也是這裡的常客。
“行啊,陸夫人的檔次自然能點這壺‘望君山’!”
鐘克競搖着手裡的扇子,便吩咐店小二去下單。
林晚秀洋洋得意,她能蹭上這桌下午茶也是沾了姐姐的光。
“林娘子來這兒可還習慣?”
鐘克競放下手中的折扇,關心地問了一句。
“剛開始肯定是不習慣的,不過慢慢的也便習慣了……”
“這世事可真是難料啊,沒想到能在京城遇見娘子,我做夢都想見到娘子呢!”
鐘克競笑臉盈盈,雙眼都眯成了一對月牙。
男人毫無心眼,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這番話有些暧昧。
林氏姐妹深知他的性子,倒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是低頭偷笑。
“鐘大哥,你為何想見我姐姐啊?”
林晚秀伸着脖子,故意試探。
“晚秀——”
林晚傾低下眉,瞪了眼妹妹。
林晚秀調皮地眨着眼睛,她倒是想看看鐘克競要如何解釋。
“哦,這個啊……”
鐘克競看到兩個店小二端着他們的茶點上來,便停了嘴裡的話。
兩個店小二一個上茶,一個上茶點,動作娴熟,效率極高。
隻是飲一口茶的工夫,他們便把這桌的茶點給上齊了。
“林娘子别客氣,大家都是雲州人,随意便好!”
鐘克競那隻右手輕輕一擡,面上的笑容一點不變,大方道。
“陸二夫人,咱兩個就不用那些虛的了,自己個兒動手吧!”
他對姐妹倆的态度截然不同,對林晚傾就是客客氣氣的,但對林晚秀便像是對自己家小妹一樣随意。
“多謝鐘大哥——”
雖然鐘克競的态度是随意了些,但林晚秀不能沒有禮數。
他今日是金主,是掏銀子的那位,她怎麼能不給臉?
林晚秀先不管面前已經滿上的熱茶,她一眼便相中桌上那幾道精緻的點心。
此時她臉上隻寫了兩個字,貪吃。
林晚秀先挑了一塊金黃色的酥脆玉米烙,而且她的眼睛特别尖,專挑最大的那塊。
這玉米揉碎做成的面餅,再放到鍋裡油炸,那油炸的香味甚濃,一舉蓋過其他點心的味道。
一咬即碎的脆餅再蘸上特别熬制的糖漿,一入口嘎嘣脆,還帶有令人上瘾的甜味。
“雖然這話有些冒犯,但真是沒想到娘子竟和陸家長兄和離了……”
鐘克競嘗了口茶,突然唏噓道。
林晚傾淡然一笑,而林晚秀隻顧埋頭進食,兩人都沒有多言。
“敢問娘子,陸寅那孩子沒有和娘子一道來京嗎?”
鐘克競一提到孩子,林晚傾面色微變。
“我希望那孩子能夠在更好的環境下成長,所以沒有帶他來京城……”
林晚傾淺淺地品了一口茶,她目光低沉,隻盯着杯子裡的茶水。
平常不提到孩子還好,這一說起孩子,林晚傾的心上總有壓不下的思念。
“鐘大哥,天下的好事一抓一把,你怎麼不和我們說說你自己的好事兒呢?”
林晚秀故意扯開話題,她不想姐姐不開心。
然而姐妹倆還未明白,鐘克競今日約她們出來,便是為了孩子。
男人的面色瞬間沉重,他的眉頭皺出了一個“川”字,随後他把口裡的茶吞下肚,才緩緩說出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秘密。
“娘子,有件事我一直很想和你說,但無奈湊不齊天時地利人和,所以這件事在我心上壓了很久,我今日必須告訴你……”
“何事啊?”
鐘克競的神情相當嚴肅,林晚傾忽感不安。
他一向大大咧咧,可此刻竟這般拘束,林氏姐妹甚是不習慣。
“我第一眼見到那孩子的時候,便覺得那孩子很奇怪,也因為那場初見,我對那孩子留了個心眼,我回去便給那孩子算過……娘子,那孩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