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傾怔住了神,納悶這郝娘子難道是有讀心術,竟然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放心吧,我不會趕你們走的……”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好妹妹——您可真是咱們的好妹妹啊!”
金娘子那大嗓門不是一般聒噪,她前後也就說了幾句,可林晚傾已經開始頭疼。
林晚傾扶着太陽穴,給了春芽一個眼神。
春芽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便代替林晚傾對着那三位來客道:“三位娘子的心意已經到了,若沒其他事便請回吧,我們家姑娘今早便發了頭症,各位來之前還在靜養呢……”
雖然春芽說得委婉,但她們今日是帶了腦子出門,自然明白林晚傾這是在下逐客令。
三人命自己的下人放下那些禮盒,盡管林晚傾說過要她們帶走這些東西,但她們這銀子花都花了,這禮送都送了,也不好意思再搬回去。
“那妹妹,姐幾個便先回去了,妹妹好生休息,咱們便不打擾了。”
郝娘子語畢,正和兩位姐妹一同轉身。
“且慢……”
林晚傾忽然道,而她們的反應也倒是快,馬上轉回了身。
“妹妹可是還有何吩咐?”
郝娘子收緊下巴,放低姿态問道。
“我與諸位相識不深,竟然彼此都不熟,諸位娘子還是喚我一聲林娘子吧。”
“可妹妹不是世子的……”
郝娘子的話隻說了一半,她抿着輕微幹燥的唇,沒敢再往下說,深怕冒犯了林晚傾。
她們三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林晚傾心靈透徹,也不和她們打馬虎眼。
“諸位娘子别會錯意了,我隻是來京城養病的,我與世子也并非諸位所想的那種關系,望諸位周知。”
“是,我們失言了,還請林娘子莫要怪罪……那我們便不打擾娘子休息了,先行告退。”
“慢走……夏草,送客。”
三人逐一退了出去,她們一離開,林晚傾隻覺得呼吸順暢,頭也不暈了,耳根甚是清淨。
夏草把她們送出了翠綠園,便躬身回了門。
待翠綠園的大門撲的一聲關上,今日前來緻歉的三人立馬變臉,也收回了之前那谄媚的态度。
“切,都做了世子的女人還裝什麼清高?”
金娘子朝那大門翻了個白眼,譏諷道。
她和郝娘子明擺着不屑,二人最看不慣林晚傾這種自命清高的女人,除了喜歡擺譜就沒有其他本事。
“清高就清高嘛,總之世子喜歡,你能拿人家怎麼辦?”
“唉我說你,方才在裡面一聲不吭,怎麼着,搞馬後炮啊?”
金娘子送給柳氏一個不屑的眼神,要不是她們現在利益相同,她才不想與這貨站在一起。
“我說我的,愛不愛聽是你的事兒,反正她也說了,不會趕我們走,那我們就和她耗,我就不信世子這後半生全撲在她一人身上,想當初世子寵我們的時候,不也說過這輩子就愛我們一個的嗎,然後呢?不還是照樣莺莺燕燕,任性風流!”
柳氏攤着手,完全不把林晚傾當回事,甚至覺得林晚傾都不是她們的對手。
“是哦,她說了不會趕我們走,那我們是不是就可以繼續留在世子身邊,還能留在王府了?”
金娘子按着胸口,她一陣激動,仿佛看到了曙光。
“何止這些?隻要我們還是世子的人,她就不配與我們争……”
“你真這麼覺得?”
郝娘子細眉一挑,質疑柳氏的發言。
柳氏雙手交叉置于胸前,得意道:“用你們的腦子想想,世子到底是給過我們名分的,她呢,隻要世子一日不接她回王府,她便隻是個沒有名分的女人,這不就是外室?”
郝娘子和金娘子一聽那外室二字,四眼對視,瞬間樂開了花。
柳氏分析在理,三人得意洋洋,昂首闊步地轉頭離開。
風吹百葉,窸窸窣窣。
晚風入帷,拂動屋内那盞照明燈燭。
燭火随風搖曳,火光搖晃的時候略微刺眼。
林晚傾半卧在貴妃榻上,手裡端着安胎藥,就是遲遲不肯下口。
“姑娘,這藥再不喝便要涼了……”
春芽已經提醒了三回,其實這藥早就涼了,但林晚傾一口不動,她們也沒有辦法。
林晚傾眼眉一展,索性便不喝了。
“那拿走吧。”
“姑娘,這……”
林晚傾把藥端給春芽,春芽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女孩揪着眉,給林晚傾擺上了臉色。
“姑娘,您來京城是幹嘛來了?您這是第幾回了,多浪費這藥啊,要不您這大夫也别看了,咱們打道回府得了!”
林晚傾仰起腦袋,瞪着眼孔望着自己的婢女。
她隻說了四個字,這丫頭便說了一串,真是愈發伶牙俐齒了。
林晚傾瞥了眼一邊立着的夏草,女孩憋着笑意,一看到林晚傾投來的眼神,夏草便把笑意憋回去,一臉正經地站着。
“想家了?”
林晚傾收回了手,拿起碗裡的湯匙攪合着那碗藥,漫不經心地問道。
“那倒是不想,隻是奴婢覺着姑娘養胎都如此懶散,還不正經,那您還不如回雲州養去,幹嘛非要待在這鳥不拉屎的京城,真是活受罪!”
“噗——”
林晚傾被她的話逗得撲哧一笑,居然有人說京城鳥不拉屎,還真是狂傲的言論。
真不知是該誇這丫頭天真,還是該說她愚昧。
不過春芽倒是活躍了屋内的氣氛,林晚傾有了些精神,便打算喝下那碗藥。
其實她遲遲不動手,隻是因為這藥難喝。
她每日都要灌兩碗這藥,她不瘋誰瘋?
“在說什麼這麼好笑,也說給我聽聽——”
“世子安!”